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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妃小产了,太后原是那样端庄的女人,却忍不住怒火当众掌掴了我。我说,我没推她。



太后反手又给了我一个巴掌,长长的护甲在我脸上刮出血来,一张柔善的面孔变得可憎起来:「你没推如是,难不成是如是自己跳下去的?」



闻讯被传召进宫的我娘却扯住我的袖子,好好的一个诰命夫人,却跪在太后的脚下求情,一张脸徒生惫老:「太后娘娘息怒,卿卿只是一时气上了头,才做出这样荒唐的举动。」



我突然僵住,转头看向我娘,很慢地重复道:「娘。卿卿真的没有推她。」



娘亲叹了口气,眼底难免有些失望,只是还生出了些疲惫和自责:「怪我和你爹,自幼太惯着你了。我知道你与陛下多年情谊,只是这次,到底是过分了。」



我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环视了周围,刚刚如此屈辱地挨巴掌时我没哭,现在眼泪却大滴大滴地掉下来,你怎么能不信我,你可是我娘啊。



往下流的泪渍进我脸上的破损里,痛得叫人十分清醒。倘若我是旁人,也该觉得是我推了应如是。



瞧我究竟是做了些什么事情啊,怎么就成了如今这个连自己都厌恶的模样。



我听见边上有宫婢在窃窃私语:「听说侧妃缠了新登基的陛下多年,可是陛下却和太子妃一见钟情。」



「太子妃病好才多久啊,若非张太医医术高超,再经这一小产,恐怕人都该去了。侧妃心肠真是歹毒。」



有太监一声「皇上到」,紧接着就是赵衍黑底云纹的鞋迈了进来,冕服威仪,他走到我面前,蹲下来,掐住我的下颌。



我从未见过赵衍这样落魄的模样,鬓发都散下来些许,眼眶都微红,下颌线咬得很紧。



赵衍一字一顿地问:「李卿卿,是不是你?」



我仰着头,他的力气很大,掐得我很痛,像是压着无尽的恨意,我笑了一声,说:「是。是我推的。」



他闭了闭眼,手往下移像是压不住火,落在了我纤细的脖颈上,有一瞬间我以为他要杀了我。我看着他向来好看的唇抿起来,想起来那年上元节灯火流丽,他取下一盏漂亮的兔儿灯,也是这样抿着唇红着耳尖递给我,他说,卿卿,给你。



收拢的那一瞬间,我却微笑起来,我想也好,这样也好。



赵衍怔住,即将收拢的手放开,我被他甩到了一边。母亲大概是被吓到了现在才反应过来,跪伏在赵衍脚边:「卿卿只是糊涂,陛下暂且息怒。」



赵衍侧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许久才道:「德行有失,不配为后,李卿卿,夺其名位。」



我剧烈地咳嗽起来,却大笑了起来,周围的嘈杂都被我这不合时宜的大笑给压了下去,连赵衍的怒气都被我这像是疯癫的行为给怔住。



我声音还有些哑,我说:「你娶亲的时候,我曾回来看过,从西北偷溜回来,差点死在路上。你骑着高头马穿着喜服迎亲,很好看,周遭百姓都在替你高兴,其实,如果你早一些告诉我,你不会娶我,我也会替你高兴的,我也不想当这样难堪的坏人。可你没有。」



「我年少时渴慕嫁第一等好儿郎,却没想到是为人妾室,新婚夜的盖头都没人掀,其实我也想问问你,记不记得那个会跳胡旋舞的卿卿,跟了你很多年的卿卿,会翻墙来看你的卿卿,陪你背书却总是睡着的卿卿。可是我想,答案其实很明显了,我何必自取其辱呢?你只记得应如是。我什么都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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