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维?”
听到这声急报,刘善浑身一震。
瞬间想起那句“姜维独凭力量高,九伐中原空勋劳”。
这个继承了诸葛亮遗志,前后九次北上伐魏的蜀汉大将军,虽然有穷兵黩武之嫌,但一生为蜀汉操劳、呕心沥血,却是不争的事实。
可惜,任他姜维如何忠肝义胆,摊上个刘禅这样的主子,最终也只能落得个国破家亡、身死族灭的下场。
现在深更半夜的,姜维竟然有八百里军情急报,看来一定是前线发生了重大变故。
难道,魏将邓艾已成功偷渡阴平,攻入蜀中了吗?
想到这种可能,刘善本来就很丧的一颗心,直接沉入了谷底。
正要下令将那急报呈上来,侍立在一旁的老太监黄皓却已扯着公鸭嗓大声喝斥道:“大胆,现在戌时(晚上7点到9点)将过,宫门已禁,哪来的军情急报?必是尔等谎报军机,惊扰陛下,该当何罪?”
呵斥完后,黄皓才转身对刘善道:“陛下,近来北地战事并无变故,这必是哪个乱臣贼子意欲图谋不轨,老奴这就去处理。”
话刚落地,殿外一道洪亮的声音传来:“陛下,微臣乃大将军姜维帐下参军来忠,深夜闯宫,惊扰陛下,实在是军情紧急,还望陛下容微臣面禀一二。”
“来忠?!”
刘善和黄皓同时惊咦出声。
不等刘善发话,黄皓又已抢着进言:“陛下勿忧,巫神早有预言,魏国此次不过是虚张声势,兵锋本在东吴,我大汉并无任何危险。”
边说,边微微抬头,用那双奸相毕露的细长老眼偷偷打量刘善。
却见刘善鼻孔朝天,根本没有鸟他。
黄皓没想到,平时快被他忽悠瘸了的主子现在好像根本没听他说啥,赶紧眼珠一转,面上神情如变戏法般,瞬间变得愁容惨淡。
提起宽大的袍袖,擦拭眼角根本不存在的泪水,悲声道:
“陛下也知,姜维大将军素来对老奴不满,想来这次,又是假借军机,派亲信向陛下进言,欲要陛下取老奴性命罢。”
“可怜老奴以残废之躯,侍奉陛下四十余载,虽无功劳,也有苦劳。”
“诸葛丞相在时,也不曾说过老奴什么不是。老奴实在想不明白,大将军为何偏偏不能放过老奴?”
“既然老奴不能见容于大将军,为我大汉计,还请陛下赐老奴一死,以全了大将军的赤胆忠心,呜呜呜……”
说到最后,黄皓也干脆噗通一声跪倒,以头抢地,抽抽嗒嗒起来。
这下,刘善算是见识了这老太监不逊于奥斯卡最佳男主角的精彩演技。
也总算明白,为何扶不起的阿斗会对这老东西那般信任,将朝政大权交给一个阉人。
四十多年的陪伴之情,再凭这一张利嘴,又有近侍的便利,没把昏庸无能的刘禅忽悠成个猪头都算好的了。
有这奸宦在,别说蜀汉朝堂那些名不见经传的小鱼小虾了,就是姜维这独掌蜀汉军权的大将军,为了保命,也只能领兵在沓中种田。
只是现在,操弄蜀汉权柄十余年的黄皓做梦也不会想到,他的死期,已经不远了。
刘善看着拼命秀演技的黄皓,心中升腾起浓烈的杀机:“演,可劲儿地演,既然老子穿越而来,便不会让蜀汉的悲剧重演,更不会让你这蜀汉魏忠贤,再操弄权柄一天。”
黄皓咚咚地磕头如捣蒜般闷头磕了半晌,也没听到往常熟悉的宽慰之语,顿时有些奇怪。
只得将磕头的频率降低了几分,斜挑双目,拿眼偷偷打量自家主子。
可当他的贼眉鼠眼扫到刘善的面庞时,发现那双平时满含温暖的眼睛里,现在竟然有深不见底的冷意。
刹那间,吓得黄皓浑身抖若筛糠。
赶紧埋头,继续更加卖力地磕头哭诉。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别说,这老东西还蛮有音乐天赋,磕头都磕出了很带感的节奏。
刘善估计这老东西快磕出脑震荡了,才重重哼了一声,抬步便往殿外行去。
待刘善走远,黄皓才渐渐停止了磕头。
苍白的老脸上,血水和泪水,还有被吓出的冷汗混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