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放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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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分类:其他类型
  • 作者:佚名
  • 更新:2023-01-30 16:21:00
  • 最新章节:流放归宿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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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长宁侯府做妾那些年,为讨沈侯爷欢心,低三下四,行尽了谄媚之事,最后还是被他轻而易举地送了人。 然而有朝一日,他竟也会红了眼梢,在我耳边低声呢喃:「十一娘,我想你想得快要疯掉了。」 呵,男人。

《流放归宿》精彩片段

何府被抄的时候,我父亲中书令何松大人和三个嫡出的哥哥都被剥皮实草了。

我那高贵的嫡母在牢里吞了发钗上的金珠,一共六颗,但牢头不许她死,几个狱卒又是掌嘴又是扣喉,嘴角都扯烂了,鲜血淋漓,硬是没让她死。

后来,她和何府那些婶娘伯母一样,流放的流放,发卖的发卖。

男人基本都被砍了头,老弱妇孺大都流放边疆,剩下年轻的女眷,姿色好些的等着被拍卖,姿色一般的直接送去了军妓营。

彼时我和我的五个姐姐、四个妹妹,还有十几个堂姐堂妹,被简单打扮了一番,站在祁庄所的台子上,正在被拍卖。

能到朝廷的祁庄所买人的,都是有钱的大家子。

我的六姐被人买走了,底下的议论说买她的是延尉府的人。

张延尉老得都可以做她阿翁了,一只脚踏进棺材的人,府里小妾十几名。

我十二岁的小堂妹也被买走了,买她的是吴郡王府的世子爷,世子爷出了名的好色和暴虐,死在他手里的女人多得是。

何家还没垮的时候,门生无数,我在等一个叫张漾的书生来救我。

他家很穷,穷得揭不开锅那种,但他有些才华,秋闱的时候中了副榜贡生,我父亲很看好他,但又怕万一押错了宝,于是将我这个不受待见的庶女指给了他。

我和他见过一面,他很害羞,应该是喜欢我的。

我想他应该会筹了银子来赎我的。

我的九姐姐何臻也在等,她等的人可不得了,是当今的五皇子殿下。

九姐姐在京中小有名气,才华横溢,箜篌弹得尤其好,何家若是没垮,她是很有机会嫁给五皇子的。

但我们俩都没等来想等的人。

我想,张漾或许是囊中羞涩,不好意思来了。

台下有人提了一嘴九姐姐的名字,她标价最高,不仅因为她有才华,还因为她曾是中书令府最风光最受宠的嫡幺女。

有人想买她,买主是京城首富李家的公子,李公子有钱,他要买来送礼。

李公子说:「我有个表兄成亲四年无所出,我要买个妾送给他帮忙生孩子,需得是个样样都好的,才配得上他。」

我九姐不愿意,嘴巴抿得紧紧的,脸色很难看。

她一向性情刚烈。

这个时候我站出来了,我对买主说:「我九姐何臻自幼体弱,不适合生孩子,买我吧,我不仅便宜,还身体健康,面色红润,适合生养。」

李公子笑了。

我对九姐姐说:「早做打算吧,别等了,活着要紧。」

结果她当众骂我,骂得特别难听。


琵琶声声,我眼中只有他,我们离得那样远,但我清楚地看到他眼中有一闪而过的悲色,那是对我们短暂的情分最后的怀念。

我弹完琵琶,有人惊呼:「从前只知何府的九小姐箜篌弹得好,竟不知还藏着十一娘这等绝色。」

我诧异,这才发现我的九姐姐何臻竟然也在宴上,但此刻我们都是妓子,被这位说话的曹将军以物换物。

他将我九姐姐送给了沈嘉元,沈嘉元将我送给了他。

曾经要娶我九姐姐的五皇子旁边坐着他的皇妃高氏,冷眼看着她被送来送去,毫无波澜。

而我们何家三姐妹,大姐是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咽,我和九姐姐都认了命,垂了头。

这世道,向来是弱肉强食,适者生存的。

往事成空,记忆泛白,不用回头,回头无岸。

宴席过后,我被送上了一顶轿辇,就如同当初被李公子送去长宁侯府那般。

我给潘潘留了全部的积蓄,让她自行珍重。

我是没打算活下去的。

但是轿子没把我带去曹大人府上,我被送去了翰林府。

主人是内阁的张翰林。

曾经见了我会脸红的张漾,如今已是沉稳庄重的翰林大人了。

我向他行礼:「妾十一娘,见过张翰林。」

张漾皱了下眉,眉目清俊,一如往昔,他握住了我的手:「琛琛,你的手这样凉。」

我不动声色地缩回,他却固执地握得更紧了:「我去了,当我筹够了银子赶去祁庄所,你已经跟李家的人走了。」

他说:「我把我娘留给我的那块玉佩也给当了,但我晚了一步,人去楼空,她们说你是主动跟人走的。」

我点了头:「是,我不能像我九姐一样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输不起的。」

他苦笑:「是,这不怪你,从那时起我便知道,无钱无势之人,什么都不配拥有。」

他还说:「好在还有机会,琛琛,我们还可以在一起的,从今以后你是我一个人的。」

物是人非,我已非完璧之身,张漾也已经娶妻了,翰林夫人是青州巡抚苏大人之女。

京中贵族如云,巡抚之女也算不得多高的门第,但他说苏苓苓心思单纯,会愿意接纳我成为他的良妾。

我后来才知,所谓的心思单纯,是因为苓苓是个傻子。

张漾登科翰林时,何等风光,皇室公主纷纷青睐,结果娶的竟是个傻姑娘?

他说:「苏家曾资助我入京赶考,后来何府出了事,我为了筹钱救你,答应了苏大人将来娶他女儿过门。」

就这样,我从沈侯爷的良妾,变成了张翰林的良妾。

张漾待我很好,但我却不能如当初爬上沈嘉元的床一样,爬上他的床,我做不到了。

张漾抓住我的手腕,那样清俊非凡的公子眼里满是不甘。

「你在为谁守身如玉?沈嘉元吗?你以为他爱你?我告诉你,从来没有。

「当今圣上身体欠安,各路皇子番王虎视眈眈,连太后都想掺和立储之事,沈侯爷看着风轻云淡,实则是站队了三皇子,都是会演戏的人,二人看着一点关联也没有,甚至所有人都以为沈嘉元支持的是七皇子。

「七皇子虽年幼,但生母淑妃出自他们沈氏一族,是沈嘉元的嫡亲堂姐,长宁侯位高权重,将来当个摄政王岂不快哉。

「直到圣上一道谕旨,降了淑妃的位分,众人才醒悟,但已经迟了,他和三皇子联手,不动声色地将五皇子身边的权臣瓦解得四分五裂,第一个动刀的就是何家。

「如今五皇子也已经是孤注一掷了,此次若是败了,便再也没机会了。」

我不解,什么叫此次若是败了,便再也没机会了?

张漾笑了:「你以为沈嘉元真的喜欢你,他那样性子的人,除了年少时真心爱过一个秦三小姐,谁还能入了他的眼?

「换妾这种事,沈侯爷是不屑做的,但是他看到了你九姐何臻之后,二话不说就同意了。

「李安之所以在祁庄所买你九姐,是因为你九姐姐像极了秦三小姐,他知道买回去之后,沈嘉元一定喜欢。

「但你九姐不愿,一头撞向柱子,于是李安买了你回去。

「最像秦三小姐的人是你九姐,而你,三分相像,自然也是能博沈嘉元喜欢的。」

如醍醐灌顶,我惊了。

他初次与我欢好时,我为了讨好他,嘤咛一声,他捂上了我的嘴。

是因为身下女子与他所爱之人有些相像,声音却不是他喜欢的吗?

张漾一直往我心口插刀子,他又说:「沈侯爷那种人,你喜欢他什么,他把你推出来挡刀子你看不出来吗?

「他夫人秦氏是太后的亲侄女,就算做出天大的错,沈家也不能休了她,你为他生孩子,知道后果是什么吗?他根本不会保你的。

「你随他去西田营,他故意表现得很宠你,让那帮人以为他是贪恋美色,后来投其所好送美女寻欢,结果都是自投罗网的鱼,被他全给端了。


「琛琛,别想着他了,他那样的人不会有真心的。」

是的,不能想了,不该想了,于是我幽幽地叹息一声:「翰林大人说了那么多,您站的是谁的队呢?」

张漾笑了,将额头抵在我额上:「琛琛,我谁也不站,我只是个翰林学士,只不过是将家财散尽,跟曹大人做了笔交易而已。

「你九姐是去刺杀沈嘉元的,她被五皇子利用,想要为何家报仇,并且天真地以为杀了沈嘉元,五皇子还会要她,纳她为妾。

「她与秦三长得那么像,在沈嘉元的床上刺杀他,该是易如反掌吧。」

我闭上了眼睛,再次睁开,平静如水:「翰林大人,与我无关了,沈嘉元是生是死,是他自己的造化了,我与他隔着血海深仇,从今以后再无瓜葛。」

张漾爱怜地摸了下我的头发:「琛琛,我知道一时让你接受这些很难,内阁已经同意了我的授职,过几日我们出发江洲,离开这里,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七月,翰林举家迁移,离开了京城。

所谓的「举家」,实际也就我和张漾还有苓苓而已。

张漾任职知府,江洲临海,是个风景秀丽的好地方。

但到了九月,皇帝驾崩,天下混乱,人心惶惶。

皇城纷争,乱了那么两个月,连江洲也跟着乱了。

听说沈嘉元死了,五皇子调动全城三大营的兵马,入宫登基,却不料关键时刻,一直支持他的韩王和齐王也反了。

宫内对峙数日,杀得血流成河,争到了最后,大殿之上,利箭簇簇,本应远在边疆的戚家军围住了他们。

戚将军身后,是一身紫袍、面色清冷的沈侯爷。

沈侯爷负手而立,单手举着皇帝遗诏,三皇子的皇位是正统,名正言顺。

他们都败了。

后来新帝登基,一切尘埃落定,年迈的太后也收起了利爪,搬去皇家别苑颐养天年了。

而江洲邻海,朝堂混乱之时,上流瀛海有海盗四处登岸,一路屠杀,凶残至极。

张漾身为江洲知府,外出巡查抗击海寇,去的都是最危险的地方,很久都不曾回来了。

苓苓很害怕,抱着我问:「姐姐,相公不会有事吧?」

「不会。」

我安慰她,也安慰自己,眼眶却有些湿润,想起临行之前,他望着我笑,温声道:「琛琛,若我能活着回来,你肯不肯给我机会重新开始?」

我那时说了什么呢,我说:「肯的,你一定能活着回来,往后的日子还很长,我会陪你一起走下去。」

张漾眉眼温柔,如春风拂面:「好,一言为定。」

人都是要往前走的呀。

江洲邻海的几个县,百姓流离失所,孤苦无依,几位县丞夫人与我商议后,在城郊设了粥棚和收留所。

每天都是人满为患,我们很忙,很累,也很充实。

我和苓苓在等张漾回来,县丞夫人们也在等她们的丈夫,可我们都没等到,却先等来了海盗登岸。

附近的几个县庄都是被抢杀掠夺过的,连里正官员都被杀了,海盗的目标是女人。

果不其然,人群尖叫混乱,那帮歹人见男人砍,手起刀落,如砍白菜一般。

而女人则被抓住捆起来,牲口一般扔在一处。

我带着苓苓跑,但也自知在劫难逃,拐弯处我将苓苓推开,让她不要回头,顺着胡同一直跑,我们一起在知府衙门汇合。

苓苓那个傻孩子拼命地点头,很听话地往前跑。

而我却放慢了脚步,将尾随身后的海盗引到了另一条路。

我觉得我的性命到了尽头了,被海盗掳走是什么下场呢?我拔下了头上的发簪,望着步步逼近的海盗,对准了自己的喉咙。

我的故事应该讲完了,我死于永安一年,新帝登基那一年。

希望苓苓和张漾不要忘记才好。

然而发簪没有插入喉咙,巷口风中有利箭破空而出,嗖的一声,射穿了海盗的脑袋。

海盗倒地,我错愕地呆站着,一身冷汗,站在对面不远处的是一身黑色锦服、冷若冰霜的沈嘉元。

我愣住了,而他也没多看我一眼,收起长弓,转身去击杀别的海寇了。

江洲乱了三个月,朝廷终于派兵来了。

却没想到来的是长宁侯沈嘉元。

我们得救了,知府衙门,苓苓扑进我怀里哭泣:「姐姐,我等你好久你都不来,我以为你和相公一样不要我了。」

我哄她:「不会,我不会丢下你,相公也不会,他会回来的。」

朝廷的兵马很厉害,不多时就剿杀了登岸的海盗,沈嘉元还派了麾下率兵继续追击,务必支援到张漾的队伍。

而他自己却留在了知府衙门,坐镇指挥。

江洲平静了,我也很平静,态度恭顺地向他行礼:「多些沈侯爷搭救之恩。」

沈嘉元眼中毫无波澜,神情清冷:「夫人客气了,举手之劳罢了。」

是的,举手之劳。

他说这话时,正坐于高堂之上,居高临下地看我,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在桌子上,白玉扳指泛着幽幽的光。

而这等无耻之徒,白日说着举手之劳,晚上就闯进了我的房间,还顺手关了房门。

我皱眉,戒备地看着他:「沈侯爷这是做什么?」

他不回答,目光直直地看着我,幽暗不明。

沈嘉元步步逼近,我意识到了危险,后退一步:「我家大人外出未归,这里是知府衙门,请侯爷自重,不要乱来。」

苓苓就睡在我隔壁房间,我周旋着,准备夺门而出。

沈嘉元却更快一步,一把拽过我的胳膊,反身禁锢我在怀。

他附在我耳边,声音阴寒:「你和张漾睡了?」


「何琛,你还要不要脸,何家的脸都被你丢光了,你就这么下贱吗,你怎么不去死,我宁愿去死也要保住贞洁。」

底下有人赞她好烈性,她也很干脆,直接一头撞向台上的柱子了。

结果是一头血地晕了过去,醒来后拍卖已经结束,她的五皇子没来赎她,她被送去了军妓营。

她真是没脑子,到了这个时候还没清醒。

那时我已经被带回李府了。

李家贵为京城首富,府宅高阔,庭院深深。

我被按进澡桶里,里外洗了个干净,然后穿着锦衣华服,塞到轿辇里,辗转送去了另一座同样高深威赫的府宅。

我后来才知那是长宁侯府。

当晚侯府的人又给我洗了一遍澡,抹了香膏,我觉得自己快被洗得掉一层皮了。

后来侯爷沈嘉元就过来了。

好在他长得不错,身材挺拔,挺鼻薄唇的。

但他很冷漠,都没有跟我说一句话,直接熄了那盏长明灯。

床帷落下,一室旖旎。

我九姐说我丢光了何家的脸,我忍不住想,何家在的时候,我和我那不受宠的生母杨姨娘过得就挺悲惨了。

不受父亲重视,嫡母高高在上,管事见人下菜,冬天的时候,我们屋里连炭火都没有。

我常年穿的衣服就那几件,个头也在长高,有一年冬天旧袄子穿着小了,想做件新的,给我嫡母说了,结果她很生气地来了句:「这是在怪我苛待了你?」

新袄子没有,还被打了几耳光,脑瓜子嗡嗡地,我的嫡出姐姐们捂着嘴笑。

后来我九姐姐扔了两件她不穿了的袄子给我。

庶出的女儿们是任由她们欺辱的,我还记得有一次嫡母带姐姐们去太尉府看马球,让我也跟着去了,结果回去的时候她们故意没叫我,马车走远了,我一个人走了五个时辰的路,天都黑了才回到府里。

我当时害怕极了,路上有辆登徒子的马车一直尾随我,险些将我骗了去,让人记忆尤深。

九姐姐大言不惭地说我不要脸,我有什么错呢,我做何家的女儿时,没有享过一天的荣华富贵,如今遭了难,难不成要我以身殉家。

不成,我还有个弟弟被流放了。

我弟弟阿赢才九岁,跟着那批老弱病残被发配到了边疆。

我生母杨姨娘被官贩卖走的时候,哭着对我说:「阿琛,救你弟弟啊,边疆苦寒,你弟弟会死的。」

她被卖到了哪里我不知道,可她真傻,我都自身难保了,怎么救呢。

但是阿赢是我亲弟弟啊。

因为是男孩子的缘故,他在何家日子过得比我好些,是寄养在嫡母名下的。

他读书刻苦,小小年纪,冬天手都冻出了疮,还在看书。

他曾流着鼻涕,瓮声对我说:「阿姊,等我长大了也去考取功名,到时候就能保护你和阿娘了。」

我那傻弟弟阿赢正走在被发配的路上。

天寒地冻,饥寒交迫,他能撑到何时呢。

我想我应该讨好沈侯爷,于是下意识地轻唤他一声:「爷。」

然后他看了我一眼,神情莫测,用手捂住了我的嘴。

我于是知道他不喜欢我发出声音,我闭了嘴。

行欢过后,我已经很累了,可我还要强撑着疼痛的身子穿好衣服,跪在他面前谢恩。

他抬起我的下巴,问我叫什么,我答何琛。

他说:「你是何家的第十一个女儿?」

我点头,他又说:「以后你就叫十一娘吧。」

他可真神了,用我本来的小名给我起了个新的小名。

次日一早,我就被喊醒,穿了衣服去给夫人磕头。

沈嘉元的夫人秦氏是个美人,但很严厉,因何家没落,我已是奴籍身份,连他的侍妾也做不得,我是比侍妾还要下等的婢妾。


婢妾低贱,在主人面前要永远垂头站着,端茶倒水,捶腿揉肩,秦氏要我做什么我就得做什么。

在沈嘉元面前也是如此,每晚行欢过后,我不得逗留他的床榻,哪怕骨头散架也要立刻起身下床,穿好衣服跪在他面前等他差遣。

我后来才知,沈嘉元与秦氏成婚四年没有子嗣,并非秦氏不能生养,而是沈嘉元很少去她房内留宿。

他们夫妻感情不和,据说是因为秦氏害死了与她一同嫁入长宁侯府的庶妹秦三小姐。

秦三小姐是侯爷的侧室,是他心头的白月光。

这些与我无关,我是李公子送给沈嘉元的礼物,用来传宗接代的工具。

长宁侯爷二十三了,没有孩子,去年府里也抬了个通房,但一直没有动静,老夫人着急上火。

李公子是老夫人的外甥,沈嘉元的表兄,他送来的女人,秦氏不敢不收。

但秦氏好妒,大户人家的手段我是知道的,她大概想等我生下孩子,去母留子。

我尤其想讨沈嘉元欢心,他不喜欢我发出声音,我就闭紧了嘴巴。

我很卖力,竭尽全力迎合他。

他很满意,但我累倒在床上再也起不来了。

他也没有急着让我离去,修长手指把玩着我的一缕青丝。

「十一娘,你胆子很大。」

我不怕他,慢慢爬过去。

「爷,您让妾做什么,妾就做什么。」

我刻意讨好,睁着眼睛天真地看他,他却眸中闪过冷笑,推开了我。

「说吧,你想要什么。」

我咽了咽口水:「我有个弟弟被发配到了边疆……」

他没等我说完,打断了我的话,玩味地看着我。

「何赢?」

我赶忙点头,像他这样的权势贵族,买了个婢妾,怎会不调查清楚一切。

果然,他说:「你弟弟初到边疆,染了场重病,差点死了。」

我呆呆地跪在他面前,从他幽黑的眸子里看到了自己微颤的身子,长发披散,眼神涣散。

他又说:「既是你的弟弟,定是要托人照料的,你放心,他暂时还死不了。」

我眼眶一热,赶忙地给他磕头:「谢谢爷。」

他抬起我的下巴:「只要你乖乖听话,你们姐弟会有相见的一天。」

我心里暗想,我还不够听话吗,呵,男人。

我虽是下等的婢妾,但沈府也给我配了个婢子,也是没落的奴籍身份,名叫林茵,十五岁。

真是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但她日子过得比我好,她不用爬到沈嘉元床上,也不用被秦氏叫去立规矩。

我对她真心好,可她也不知怎么想的,脑子和我九姐姐何臻一样清奇。

她想做沈嘉元的妾。


后来我渐渐地月份大了,实在是不方便了,就搬回了自己院里。

刚好那一段时间他特别忙,整日早出晚归的,还有几次夜不归宿,潘潘问阿隼侯爷留宿在了哪里,阿隼有些尴尬。

后来潘潘偷偷告诉我,侯爷是住在了春香楼,京中很有名气的一家妓院。

潘潘问我怎么办,我敲了她的脑袋:「孩子,认清咱们的身份,我只是一个妾,主母夫人都没着急,我凑哪门子的热闹。」

我能活着已经是万幸了,管他睡在哪里呢,人都要先顾好自己,才有机会想别的吧。

不过话又说回来,沈嘉元没有让茵茵、美玉去伺候他,看来真是不喜欢她们,终究是妾不如妓,外面的才有意思。

很难避免呢,男人混在一起,以此为乐,府里姬妾共享,在他们口中也是常有的雅事。

沈嘉元年轻气盛,自然是有需求的。

好在他从不带回府里,也没有在府里养家妓,外面留宿回来,会洗了澡换干净的衣服来看我。

我那时真的胖得像猪一样了,照镜子都觉得自己好丑好丑,沈嘉元也没嫌弃我,待我很好,我没什么不满足的。

但是人啊,往往都是站到了山的最高处,才知上面已经没了路。

怀孕七个多月时,我小产了。

是茵茵在我的汤里下了药,我与她无冤无仇,她害死了我的孩子。

但是茵茵不这么认为,她疯了一般地跪在沈嘉元面前,一会儿哭一会儿笑。

「都是一样的婢妾啊,她凭什么那么好命,她得了爷的宠爱,怀了爷的孩子,我呢,我什么都没有!

「我只是想侍奉爷,我喜欢爷,爷为什么不看我一眼!」

潘潘说:「她哭闹完了,侯爷命人将她乱棍打死了,破席子一卷扔去城南乱坟岗了。」

她说的时候心有余悸,我也心有余悸。

我失去了孩子,浑浑噩噩了好久,人都有些魔怔了。

七个月了,秦氏又不会害我的孩子,没想到会败在茵茵手里。

沈嘉元一开始常来看我,有一次还抱着痛哭的我劝慰,他说:「十一娘,我们还会有孩子的,以后还可以生很多孩子。」

我没注意他的眼圈也是红的,也忘了他也是失去孩子的父亲,我沉浸在痛苦中无法自拔。

后来等我身子恢复得好些了,同他睡过一次,但因为始终走不出丧子之痛,兴致阑珊。

他也觉得索然无味,对整日闷闷不乐的我没了耐性,很久不曾来看我了。

但他抬了我的位分,我如今是长宁侯府沈侯爷的良妾,不再是身份卑贱的婢妾了。

潘潘一直在劝我,她说:「姨娘从前是想得开的人,如今怎么那么死脑筋呢,您不能一直这样拖死了自己啊。」


我一愣,回过神来,道:「这是我与大人之间的事,与沈侯爷无关。」

他冷笑一声,突然横腰抱起了我,走向床榻。

我大惊,脸都白了:「沈嘉元!你什么意思!」

「你认为的那个意思。」

我奋力挣脱,又惊又怕:「侯爷,你冷静一点,我是张大人的妾,您不能这么做。」

他竟然又笑了,眼中闪过一丝残忍:「你很介意张大人的存在?我让他躺着回来,如何?」

我目光愣怔:「您这又是何必呢?」

屋内烛火熄灭,他不曾有任何犹豫,也不需在意我的感受。

我哭了,脸上冰凉一片。

他吻了我的眼睛,声音喑哑:「十一娘,跟我回去吧。」

我止不住摇头:「回不去了,今日之事我只当从未发生过,侯爷今后莫要再来,你我今生缘分已尽,你若纠缠不放,就是逼我去死。」

张漾的队伍隔了三日才回来,他瘦了好多,面色苍白,还少了一只胳膊。

我想起那些砍人的海寇,手起刀落,如砍白菜一般,忍不住泪流满面。

苓苓疑惑地摸了摸他空荡的那只袖子。

「咦,相公,你胳膊呢?」

张漾看到沈嘉元,并无意外,甚至还朝他点了点头:「侯爷终于来了。」

沈嘉元看着他:「我是来接十一娘回去的。」

张漾点头:「是的,侯爷当初与卑职有约在先,是该接她回去了。」

我回不过神,看着张漾,张漾冲我温柔一笑,却显得极为勉强。

「琛琛,对不起啊,我骗了你,当初是沈侯爷先找的我,让我与曹大人做笔交易,暂时将你留在翰林府。

「沈侯爷是想等局势稳定再接你回去的,可是我有私心,我想将你留在身边,所以不惜将你带到江洲,我说了很多沈侯的坏话,离心你们,因为我心有不甘。

「你大概不知,我在状元及第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去投靠了沈嘉元,因为我想要你,我那时还没娶亲,我跟沈侯爷讨要了你。

「那是沈侯爷带你去西田巡营的时候,我找了他,说我们彼此定情,让他成全,可他拒绝了我,他不愿意。

「我后来越想越气,人人都说他大方,我都准备投靠他了,他连个妾都不愿意给我,我们明明有机会在一起的,他不肯成全,所以后来我存心对你说那些话,就是想报复他而已。

「琛琛,你跟他回去吧,侯爷其实,真的是个不错的人啊,他心心念念的都是你,你大概忘了,你十三岁那年跟着你嫡母和姐姐们去太尉府看马球,回来的时候她们把你忘了,你独自一人走了很远的小路回去,天昏地暗的,有辆马车一直跟着你,车夫邀了你三次上车,你警惕心太强,硬是自己走了回去。

「那车上坐的是沈侯爷,何家被抄,李安也是受他所托去买的你,本来就是冲着你去的,你非要自己站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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