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初见若缱绻苏之玥魏景行全文
  • 人生初见若缱绻苏之玥魏景行全文
  • 分类:女频言情
  • 作者:刘富贵儿
  • 更新:2025-07-19 06:3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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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出身乡野,行为粗鄙,对婆母口出恶言,此乃不孝;”

“成婚多年,你迟迟未孕,影响魏家香火,此乃无后;”

“你蛇蝎心肠,屡次陷害青青,此乃善妒。苏之玥,七出之条你竟犯三,所以,我要和离!”

苏之玥听到熟悉的声音,浑身一震。

她抬头,就看见魏景行身着圆领巾袍,眉眼霜雪,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她竟然重生了!

重生到了三年前,魏景行中探花郎的日子,他策马回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和离。

上辈子,苏之玥得知他要和离,紧紧捏着和离书,坚决不同意。

因为他说的这三条罪名,属实荒谬。

婆母瞧不起她,没少在魏景行面前搬弄是非,她不想让丈夫为难,每次都好脾气地忍了下来,却被扣上不孝的骂名!

魏景行夜夜留宿书房,没碰过她,若她真有了身孕,那才是天大的罪过!

至于善妒就更可笑了,分明是沈青青自编自导陷害她的!

苏之玥原本是先帝最宠爱的小女儿,生性洒脱,喜爱自由。

因受不了皇家条条框框的规矩,在父皇驾崩后,苏之玥请求皇兄放她出宫,到民间散散心。

她隐瞒身份,云游四方。

后来偶然碰到魏景行,少年立于亭中,手执书卷,生得面如冠玉,端得气质轩昂。

只一眼,她便动了心,决定嫁给这个家徒四壁的读书郎。

婚后,原本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她,为尽到妻子的义务,还学会了绣花、缝补、生火做饭。

日复一日地照顾魏景行,心甘情愿地伺候婆母。

苦熬多年,魏景行终于中了探花,却说和她情谊已尽,要另娶他人!

前世,苏之玥情绪崩溃,一把撕掉了和离书,说就算死也不接受!

可自那以后,魏景行再未踏入她房门半步。

而她也因这些年的操劳,身体大不如前,竟突发恶疾,躺在床上一病不起。

沈青青得知后却说:“姐姐这般折腾,不会是故意想引起你的注意吧?”

魏景行听信了沈青青的话,认定苏之玥在装病,一怒之下将她囚禁在偏院里,不许她外出,更不许她找郎中。

就这样,彻底拖垮了她的身子。

在苏之玥即将病死的那日,魏景行正忙着迎娶沈青青过门。

外面锣鼓喧天,喜气洋洋。

她却躺在破败的小院里,油尽灯枯。

最终,苏之玥没能熬过魏景行新婚的当夜,含恨闭上眼。

见苏之玥迟迟不说话,魏景行没了耐心,吐字如寒。

“好歹夫妻一场,我不想闹得太难看,只求和离,给彼此体面。若你还不识抬举,别怪我休妻......”

“我同意!”

话还没说完,苏之玥就一口应下。

上辈子她坚决不放手,却落得凄惨病死的下场,这一世,她不会再把时间浪费在不值得的人身上了。

《人生初见若缱绻苏之玥魏景行全文》精彩片段




“你出身乡野,行为粗鄙,对婆母口出恶言,此乃不孝;”

“成婚多年,你迟迟未孕,影响魏家香火,此乃无后;”

“你蛇蝎心肠,屡次陷害青青,此乃善妒。苏之玥,七出之条你竟犯三,所以,我要和离!”

苏之玥听到熟悉的声音,浑身一震。

她抬头,就看见魏景行身着圆领巾袍,眉眼霜雪,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她竟然重生了!

重生到了三年前,魏景行中探花郎的日子,他策马回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和离。

上辈子,苏之玥得知他要和离,紧紧捏着和离书,坚决不同意。

因为他说的这三条罪名,属实荒谬。

婆母瞧不起她,没少在魏景行面前搬弄是非,她不想让丈夫为难,每次都好脾气地忍了下来,却被扣上不孝的骂名!

魏景行夜夜留宿书房,没碰过她,若她真有了身孕,那才是天大的罪过!

至于善妒就更可笑了,分明是沈青青自编自导陷害她的!

苏之玥原本是先帝最宠爱的小女儿,生性洒脱,喜爱自由。

因受不了皇家条条框框的规矩,在父皇驾崩后,苏之玥请求皇兄放她出宫,到民间散散心。

她隐瞒身份,云游四方。

后来偶然碰到魏景行,少年立于亭中,手执书卷,生得面如冠玉,端得气质轩昂。

只一眼,她便动了心,决定嫁给这个家徒四壁的读书郎。

婚后,原本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她,为尽到妻子的义务,还学会了绣花、缝补、生火做饭。

日复一日地照顾魏景行,心甘情愿地伺候婆母。

苦熬多年,魏景行终于中了探花,却说和她情谊已尽,要另娶他人!

前世,苏之玥情绪崩溃,一把撕掉了和离书,说就算死也不接受!

可自那以后,魏景行再未踏入她房门半步。

而她也因这些年的操劳,身体大不如前,竟突发恶疾,躺在床上一病不起。

沈青青得知后却说:“姐姐这般折腾,不会是故意想引起你的注意吧?”

魏景行听信了沈青青的话,认定苏之玥在装病,一怒之下将她囚禁在偏院里,不许她外出,更不许她找郎中。

就这样,彻底拖垮了她的身子。

在苏之玥即将病死的那日,魏景行正忙着迎娶沈青青过门。

外面锣鼓喧天,喜气洋洋。

她却躺在破败的小院里,油尽灯枯。

最终,苏之玥没能熬过魏景行新婚的当夜,含恨闭上眼。

见苏之玥迟迟不说话,魏景行没了耐心,吐字如寒。

“好歹夫妻一场,我不想闹得太难看,只求和离,给彼此体面。若你还不识抬举,别怪我休妻......”

“我同意!”

话还没说完,苏之玥就一口应下。

上辈子她坚决不放手,却落得凄惨病死的下场,这一世,她不会再把时间浪费在不值得的人身上了。



魏景行没想到苏之玥会这么痛快点头,不由得愣住。

“你当真同意?”

苏之玥冷笑一声:“魏景行,你常说娶错妻,误终生,那我又何尝不是嫁错人呢,悔终生呢?”

听到这句话,魏景行不自觉拧起眉,胸口莫名发堵。

“趁天色没暗,你快把和离书送到族长那边去,待他签完字,我们就桥归桥,路归路了。”

魏景行紧紧捏着和离书,神色复杂地盯着她看了片刻,转身就走。

苏之玥心中五味杂陈,独自怔坐了一会儿。

猛然间,她似是想到了什么,连忙起身出门。

她本以为会像前世一样,遇到那位晕倒在河边的陌生男子,不料却碰到了沈青青和婆母王氏。

俩人背对着她,聊得十分投入。

“青青,如今我儿已是探花郎,苏之玥身份低贱,哪里配得上他?我儿说了,马上和离,绝不会跟那个女人过一辈子。”

“可景行哥是重情重义之人,若姐姐不同意和离,景行哥也没办法。”

“哼,就算那贱人不同意,我也有一百种办法让她活不久!你放心,我魏家的儿媳只能是你。”

苏之玥如坠冰窖,脊背发凉。

前世,她待王氏如生母,变着花样哄王氏开心,本以为自己的善行终会感化婆母,没想到王氏却背着她和外人串通一气,竟想要了她性命!

难怪她前世莫名病倒,原来都是王氏搞得鬼!

好歹毒的心肠!

沈青青注意到苏之玥,神情一变,连忙站起身,强笑道:“姐姐怎么来了?”

苏之玥懒得搭理,刚要走,却被她拉住衣袖。

“姐姐,刚才王姨母是在和我说笑呢,你别往心里去。我无意阻拦你和景行哥,也请你不要因为我,跟他们母子俩置气。”

苏之玥莫名其妙地看着她。

前世就是这样,每次碰面,沈青青要么给她泼脏水,要么就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好似她是什么十恶不赦的恶霸,奈何她根本什么都没做!

“沈姑娘,我一言未发,你凭什么说我恶心刁难?况且你一个未出阁的女儿,怎么对别人的家事这么上心?”

“我......”

沈青青紧紧咬着唇,突然“哎呦”一声,跌坐在地上,眼眶蓄满泪水。

“姐姐,你为何突然推我?”

魏景行不知何时赶了过来,见到这一幕,脸上罕见地浮上一抹怒色。

“苏之玥!你怎能出手伤人?!”

“我没有——”

“就因我要和离,你便把怒火发泄到青青身上?”魏景行急忙把沈青青护在怀里,抬头,满脸厌恶地看着苏之玥,“你有不满大可对着我来,何必伤及无辜!”

苏之玥气得浑身发抖。

真正无辜的人到底是谁!

“景行哥,我没事......”沈青青依偎在他怀中,一脸人畜无害的模样:“都怪我,不该和你吟诗作对,不然也不会落人口舌,让姐姐生我的气。”

“光天化日,你我清清白白!她一介村妇懂什么?!只知争风吃醋,满脑子腌臜龌龊思想!”魏景行紧紧搂住怀中人,像是在呵护一件珍宝:“青青你放心,我已经和苏之玥和离,很快就能迎娶你入门。”

沈青青眼眸一亮,紧紧抓住他衣领,“这是真的吗?”

“千真万确!”

看着俩人恩爱不疑的模样,苏之玥只觉得可笑又悲凉。

这些年她为他倾尽所有,他却视而不见,满心满眼都是另一个女人!

魏景行将沈青青拦腰抱起,临走时还撞到了苏之玥。

她失去平衡,瞬间倒地,膝盖重重地磕在石阶上,满是淤青。

而魏景行看都没看她一眼,只冷冷道:“族中长老去外省探亲了,五日后归来。到时我就把和离书送过去,待他签完字,你我再无干系!”

苏之玥握紧了拳头,眸光沉沉:“如此,最好。”

她的声音淹没在风中。

魏景行没有听见。



直至天色暗去,苏之玥才踏着清冷月色回到家。

她推门就看到王氏热络地拉着沈青青的手,满脸讨好:“这是魏家祖传的宝贝,沈姑娘莫要嫌弃。”

沈青青抿嘴娇羞:“您客气了,我欣喜还来不及,怎会嫌弃呢?”

魏景行站在一旁,眉目温和,笑而不语。

这番和睦的景象深深地刺痛了苏之玥的眼。

可紧接着,待看她到沈青青手腕上戴的玉镯时,瞳孔瞬间紧缩——

什么魏家祖传的宝贝?

那分明是母后留给她的遗物!

竟被王氏送了人!

看到苏之玥,沈青青的表情倏地紧张起来,惶恐不安。

“姐姐,你......你不要误会,王姨母心疼我感染风寒,赠我玉镯聊表心意,绝对没有其他意思!你若不满意,我这就摘下来,求你千万不要因此嫉恨我!”

说着,沈青青连忙站起身,眼泪吧嗒吧嗒掉下来,仿佛受了莫大委屈。

魏景行立即挡在沈青青身前,拧眉控诉:“苏之玥,青青已经不和你计较了,你又何必威胁她?”

苏之玥气得指尖发凉。

“我说什么了吗?她莫名其妙掉眼泪,凭什么怪到我头上!”

王氏抿一口热茶,面露鄙夷:“若不是你屡次刁难沈姑娘,她怎会这般怕你?哼,论家世,论品德,你样样比不上人家!我儿真是瞎了眼才会和你成亲!”

苏之玥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忽地笑了。

她喝的茶,是自己私下里命人从宫中带来的顶级武夷岩茶,御用贡品,千金难寻。

不仅如此,王氏坐的椅子是青鸾紫檀椅,胳膊搭的是楠木细牙桌,夜晚睡的是乌木鎏金雕花床,屋子里摆的是黄花梨八仙柜。

这家里的每一样东西都价值连城,却白白浪费在这对不识货又没良心的母子身上!

苏之玥定了定神,清声开口:“那镯子并非魏家祖传,是我娘亲留给我遗物,请沈姑娘归还。”

沈青青神色一紧,连忙护住手腕,目露警惕。

苏之玥嘲讽地勾起嘴角:“沈姑娘方才不是还说,若我不满意,便会立刻将玉镯归还?怎么现在却反悔了?”

“我......我......”沈青青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求助地看向魏景行。

“不过就是一个镯子,你何必这样斤斤计较?”魏景行板着脸,语气不善:“你伤人在先,这玉镯就当你给青青赔罪了。”

“就是就是!”王氏附和道:“沈大人身居高位,府中的奇珍异宝数不胜数,沈姑娘什么没见过?收你东西是给你脸面!况且你既已嫁给我儿,那你就是魏家的人了,你的东西就是魏家的东西,由不得你做主!”

苏之玥都快被这对厚颜无耻的母子气笑了。

“我和魏景行已决定和离,已经不是魏家人了,快把我娘的遗物还给我!”

苏之玥刚伸出手,指尖还没碰到沈青青,却听她惨叫一声,身子突然向后倒去,重重地摔在地上。

沈青青倏地红了眼,神色凄然:“姐姐,我无意与你作对,可你为何三番两次伤害我?”

魏景行连忙将人扶起来,扭脸看向苏之玥,满眼厌恶:“不愧是村妇,胸无点墨,小肚鸡肠,除了动粗一无是处!”

“我没有碰她——”

“姐姐!”沈青青打断了她的话,落泪哽咽:“你已经抢走了景行哥,现在还要抢走王姨母送给我的镯子,你就这样看不惯我?”

她摘下玉镯,递过去,嗓音泛着点点湿意:“罢了,我不屑和你争,你若喜欢就拿去吧。”

苏之玥连忙伸手去接,触碰到玉镯的刹那,沈青青却突然松了手。

只听“啪”地一声脆响,玉镯掉在地上,摔成碎片。

苏之玥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抬眸,迎上沈青青戏谑又得意的笑容。

顿时,胸腔气血翻涌,她忍不住厉声喊道:“沈青青,你无耻!”

闻言,沈青青委屈地抿着唇,哭得梨花带雨。

王氏拍桌怒骂:“反了!反了!”

说罢撸起袖子,揪着苏之玥的后衣领,将她整个人提了起来。

“你要干什么?!”

“你愈发猖狂,看来不动用家法惩治不行了!”

王氏突然抬腿,用力踢向苏之玥的腿窝,苏之玥毫无准备,就这样直直地跪了下去——跪在了破碎的玉片上!

渣滓深深地扎进双膝,鲜血汩汩流淌,痛得苏之玥惨叫不已。

她奋力挣扎,奈何肩膀被王氏狠狠按住,根本动弹不得,眼泪控制不住地往下掉。

魏景行的长睫微不可察地颤了下,但很快就恢复如常,别过脸去。

“你们......你们会后悔的!”苏之玥疼得浑身冷汗,虚弱道:“若被我皇兄知道,你们全都逃不掉!”

王氏怪笑一声:“黄兄?你哪个黄兄?是菜场的黄老三,还是村口的大黄狗啊?我呸!我这是给尚书府的千金出气呢,没要你命就不错了,还敢在这儿口出狂言!”

黑暗吞噬意识前,苏之玥只看到魏景行抱着沈青青离去的背影。



苏之玥睁开眼,已是第二天深夜。

她疲惫地撑起身子,推开窗,轻轻地吹了声口哨。

一只鸽子扑闪着翅膀落在窗棂。

苏之玥将写好的纸条绑在鸽子脚踝,说道:“去吧,早点让皇兄派人接我回宫。”

鸽子“咕咕”两声,飞走了。

转眼消失在夜色中。

做完这一切,苏之玥扶着墙走出来,想去厨房舀一碗水喝。

路过王氏房中时,听到里面传来低低的说话声。

“儿啊,这些年你寒窗苦读,娘都看在眼里,如今金榜题名,也算苦尽甘来。到时你迎娶沈姑娘,有了尚书大人给你撑腰,仕途定然顺遂光明。”

“娘。”魏景行隐隐有些不悦:“我并非攀炎附势之辈,喜欢青青也是因为喜欢她这个人,与她是谁家的女儿无关。”

王氏一愣,不由得纳闷道:“可是......可是论相貌,沈姑娘比不上苏之玥啊。”

“我看重的不是相貌,是内在。去年,老师带我去参加陆家小侯爷举办的品诗大会,陆小侯爷拿出一幅珍藏的《万里江山图》,那画笔力雄厚,细致入微,布局严整有序,意境栩栩如生。我从未见过这样惊艳的作品,更没想到此画竟出自一个女子之手!真是千年奇才,可遇不可求。”

“是沈姑娘画的?”

“没错。”

苏之玥的头顶犹如惊雷闪过,心脏狂跳不止。

《万里江山图》分明出自她的手笔!

是她送给皇兄十八岁生辰的贺礼!

后来陆云琛吵着要将其拿回家欣赏一段时间,皇兄拗不过,这才勉为其难同意。

怎么就变成沈青青的作品了?

屋里,魏景行的嗓音柔和下来,缓缓道:“陆小侯爷说此画是公主亲笔,而青青,正是当朝陛下认的义妹。”

苏之玥茫然地眨了眨眼,反应过来,忽地觉得讽刺至极。

原来魏景行所谓的“内在”,到头来不过是一场可笑的误会。

苏之玥几乎就要推开门说出真相,但最终还是压下了心头冲动。

这些年,她为他洗衣做饭,为他缝补衣裳,他只当她是没文化的乡野村妇。

而冒名顶替的沈青青,却被他当成千年一遇的才女。

既然如此,还有解释的必要吗?

这种眼盲心瞎的男人,根本配不上她!

苏之玥闭了闭眼,冷笑离去。



两日后,尚书府送来请帖,邀魏景行过去赏花。

并特意嘱咐带上家眷。

“青青心善,非但不与你计较,还以德报怨,让我带你去见见世面。”魏景行叮嘱道:“你到了那儿不要乱走乱动,省得出岔子让人看笑话。”

苏之玥沉默不语。

沈青青哪里会这么好心?分明是要故意给她难堪。

但她在皇家长大,见惯了这种场合,区区一个尚书府还构不成什么威胁。

到了沈府,里头极尽风雅,廊苑亭桥,花草檐角,低调中又透着奢华。

王氏一边看一边念叨着:“儿啊,这里真气派,要是以后住在这儿,娘都能迷路。”

魏景行脚步一顿,回眸,示意她不要乱说话。

王氏连忙闭上嘴。

一个丫鬟笑着引他们三人入席,男女分座,中间隔着一道细细蜿蜒的溪水。

魏景行隐隐不安,毕竟苏之玥从没来过这样隆重的场合。

他放心不下,正想过去嘱咐几句,扭脸却见苏之玥十分自然地接过丫鬟递来的漱口水,吐出时还不忘用长袖遮挡,手帕轻轻擦拭嘴角,举止优雅又得体。

反观王氏和其他同窗带来的家眷,不是把漱口水仰头饮尽,就是用袖口胡乱地擦嘴,无处不露着市井风气。

魏景行不禁有些怔神。

这时沈青青抱着琴走过来。

她低眉颔首,穿着一件胭脂色的丝绸长裙,身上暗香浮动,步摇轻晃。

沈青青向众人行礼,落座抚琴。

一曲过后,掌声雷鸣。

魏景行满眼赞赏。

王氏不懂什么乐曲,只顾着埋头吃,饱腹后抿了一口茶,脸色变得有些复杂。

见状,丫鬟挑眉得意道:“这是天竺的茶叶,几百两才一小包,您刚刚就喝了五两银子呢。”

王氏尴尬地笑了笑:“难怪口感奇佳,好茶,好茶。”

她咂咂嘴,不知为何,总觉得比家里的粗茶逊色不少。

沈青青走过来,对着苏之玥笑道:“前几日和姐姐闹了些不愉快,这首曲子就当给你赔罪了。”

丫鬟连忙附和:“我家小姐金枝玉贵,如今也能放下姿态和贫民百姓同乐,她刚献了礼,不知你这边能回赠什么呢?”

顿了顿,她又道:“也对,你除了会干家务就是干农活,总不能当众表演一个绣花吧?”

周遭响起低低的嗤笑声。

沈青青故作大度:“算了,别为难姐姐......”

苏之玥打断:“沈姑娘方才弹的是《潇湘水云》吧?”

沈青青一愣:“是。”

苏之玥放下筷子,笑笑:“若沈姑娘不嫌弃,那我就献丑了。”



魏景行大惊。

苏之玥哪里会弹琴?这不是胡闹嘛!

他来不及阻止,苏之玥已经起身。

四下窃窃私语,有惊讶有戏谑,他暗暗握紧拳头,额头渗出些许冷汗。

沈青青只当苏之玥在呈口舌之快,见她粗衣麻布,未施粉黛,怎么看都是自己更胜一筹,心中得意万分。

“姐姐,不必勉强,若是一会儿闹出笑话可就不好看了。”

苏之玥理都没理,径直落座,抬手抚琴。

一旁设有香几,百合焚香,轻烟袅袅,缕缕幽香中传来温婉多情的曲调。

那曲调时而多情,时而悲凉,最后如万箭齐发,带着磅礴浩荡之势倾斜而下,动人心弦。

一曲落闭,众人沉浸良久才回过神,掌声雷鸣,久久不散。

沈青青愣住,脸色霎时惨白,死死揪着手帕,眼中满是诧异与愤恨。

魏景行呆若木鸡,手中的杯子“吧嗒”掉落,水酒洒了一身。

他怎么都想不到苏之玥竟然会弹琴!

并且还是极为高难的《飞鸣吟》。

苏之玥施施然地回到座位席,朝沈青青笑了笑。

“听闻沈姑娘画技了得,不知有什么珍品,可否拿出来欣赏一番?”

沈青青脸色一僵,手指紧紧攥着衣袖。

她根本不会画画!

魏景行回过神,温和道:“是啊青青,那日在陆家看到你画的《万里江山图》,让我久久难忘,当真是瑰宝。”

突然,外面有人喊道:“陆小侯爷到!”

沈青青松了一口气。

“赏春宴怎么能不叫本侯爷呢?”

陆云琛手持折扇,大步走来,巡视众人,目光落在苏之玥身上,笑容霎时僵住。

他揉揉眼,怀疑自己看错了。

这位小祖宗怎么在这儿?

苏之玥自顾自地抿着茶,察觉到目光,朝他看去,微微一笑。

陆云琛打趣道:“公主殿下,别来无恙啊。”

苏之玥刚要说话,沈青青却抢先一步:“侯爷您客套了。”

陆云琛这才把目光看向沈青青,一头雾水,根本不认识她,也不明白她怎么抢话。

心中暗自不悦。

看了一眼苏之玥后,发现她脸上并无波澜。

想起她离宫前说要隐姓埋名,就闭上嘴,到另外一边坐下。

宴席结束,苏之玥无聊四处转了转,在一处凉亭遇到陆云琛。

“公主,我的小祖宗,你还没玩够啊?”

苏之玥笑笑:“快了,过几日就回去。”

俩人寒暄了几句,聊到小时候的趣事,彼此乐得捧腹大笑。

天色将暗,陆运辞先行告退。

苏之玥望着湖中荷花发了会儿呆,刚要走,转身看到脸色不善的沈青青。

“你跟陆小侯爷在聊什么?”

“与你无关。”

俩人擦肩而过时,苏之玥的袖子突然被沈青青拽住。

“苏之玥,你吃锅望盆,根本配不上魏景行!”

“莫名其妙,你松开!”

“别走!不管你是真心还是私心,就凭你的出身就不配站在魏景行旁边!他有才华有野心,只有我这种名门望族才适合,若你识趣,趁早滚蛋,我还能放你一马。”

苏之玥皱了皱眉:“若我偏不呢?”

沈青青脸上浮现一丝阴狠,目露凶光:“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苏之玥还没反应过来,冰冷的湖水已经灌入口鼻。

她拼命挣扎,沈青青却地按住她的脑袋,表情狰狞。

“你去死吧!”

意识逐渐模糊,濒临溃散之际,苏之玥听到一声呼喊。

“快来人啊!那边有人落水了!”

随之就是急切的脚步声。

沈青青脸色一变,暗叫不好,自己也纵身跳了进来!

苏之玥呛了水,彻底失去意识。



许久,苏之玥终于醒过来。

她刚睁开眼,迎面就挨了王氏一记响亮的耳光!

“不知羞耻的贱蹄子!竟敢背着我儿勾搭外男!”

苏之玥捂着火辣辣的脸颊,回过神,怒声质问:“欲加之罪,无凭无据,你凭什么打我?!”

“谁说没证据?”

沈青青撩帘进来,眼角带泪,语气却十分笃定。

“我亲眼看见姐姐和陆小侯爷举止亲昵,相谈甚欢!不由得心生怀疑,可谁知,走近后竟然听到......听到.......”

魏景行脸色阴沉:“听到了什么?”

“听到了极其香艳露骨的内容!”丫鬟接过话茬,眉飞色舞道:“陆小侯爷生性风流,惯爱去风雅场所,其实他早就认识苏之玥,还说她是花魁娘子呢!难怪又会弹琴又会勾搭人,原来是花楼之女!哼,沈府是清流人家,怎么会允许这种腌臜事发生?我家小姐心善,上前劝阻,不料却被苏之玥推下水!”

魏景行勃然变色,手紧紧握成拳,骨节泛白。

“苏之玥,她说得是真的?”

“一派胡言!魏景行,我发誓,我从没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

望着苏之玥坚定的眼神,魏景行心里五味杂陈,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理不清,想不通。

他一时间陷入迷茫,犹豫不决。

“景行哥。”沈青青突然问道:“你了解姐姐的过去吗?她是哪里人?家中还有谁?你都知道吗?”

魏景行张了张口,愣在原地。

他确实一无所知。

见状,沈青青叹气:“看来......姐姐对你并非真心。”

这句话如同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魏景行咬牙不语,眼里满是被人背叛后的愤怒与失望。

王氏气冲冲道:“不守妇道!按规矩,要滚钉板!”

苏之玥惊恐地瞪大双眼。

滚钉板,相当于在阴曹地府走一遭,这是想要她的命!

苏之玥连忙看向魏景行,可后者却转过脸,避开了她的目光。

沈青青一边装作劝架,一边朝丫鬟使了个眼色。

不多时,几名家丁就冲了进来,将苏之玥牢牢按住。

“放肆!”苏之玥挣扎道:“若我真的有罪,也是应当送到衙门去,还轮不到你们动手!”

王氏啐了一口,骂道:“我呸!家丑不能外扬,你懂什么?不检点,就该受罚!”

“你们没有证据!怎敢对我用私刑?!这是犯法的!”

“这里是尚书大人的府中,而且沈姑娘还是当今公主,她就是法律!你若不服,死后去阎王那儿告状吧!”

家丁将苏之玥拖到院中,随着沈青青一声令下,苏之玥被死死地按到钉板上。

“啊——”

她痛苦地喊出声。

密密麻麻的铁钉扎进皮肉,尖锐锋利,鲜血溢出衣衫,不多时就留下一片刺眼的猩红。

家丁们拉动绳索,钉板在她身上滚动。

撕扯传来,痛楚如潮水般席卷全身,苏之玥惨叫不已,嗓子都已沙哑。

不知过了多久,这场酷刑才结束。

苏之玥躺在地上,脸上毫无血色,惨白如纸,一双空洞的眼望向天边明月。

见到这番残景,魏景行喉结滚动,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景行哥,这几天就让姐姐在我这儿养伤吧,不然她这副模样回去,会让左邻右舍怀疑的。”

望着善解人意的沈青青,魏景行点了点头:“麻烦你了。”

“不麻烦。”

沈青青笑了笑,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异光。

“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苏之玥被扔到沈府的柴房里。

墙壁漏风,她身上只盖着一个发霉的破棉被。

浑浑噩噩之际,她见沈青青走了进来,手中似乎还拿着什么东西。

不待苏之玥反应,双手突然传来剧痛——

沈青青竟然把十根银针扎进她的指甲里!

十指连心,苏之玥痛苦地蜷缩着身子,紧紧咬住唇,浑身冒冷汗。

“你不是会弹琴吗?我看你怎么弹!”

沈青青手中的力道骤然加深,眼中迸发出强烈的恨意。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和我争高低!不照镜子好好瞧瞧自己,一介村妇,粗鄙又无知,哪里来的脸面留在景行哥旁边?”

“我......我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合情合理,轮不到你指手画脚!”

听到这话,沈青青眼眸微眯,抬起脚,猛地踩住苏之玥的右手,反复碾压。

“贱人!还敢顶嘴?我父亲乃朝中二品大臣,我又是当今天子的义妹,身份高贵,尊荣无比。别说抢你夫君,就是要了你的命,你也得受着!”

“沈青青......”苏之玥咬牙,强撑着力气开口:“总有一天,你会为此付出代价!”

沈青青嘴角溢出一抹嘲讽,满不在乎道:“那就走着瞧喽。”

她笑了笑,转身离去。

苏之玥再也承受不住,视线一黑,陷入晕厥。

两日后,一道刺眼的光照进来。

丫鬟踢开柴房的门,面无表情道:“族老回来了,喊你过去问话呢,还不快滚!”

苏之玥扶着墙缓缓站起身,每一步都像拖着沉重的铅块,仿佛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离。

她一路艰难地走到族老那里。

魏景行和王氏还有沈青青一早就等候了,见到她,表情精彩纷呈。

王氏一脸鄙夷,沈青青一脸不屑。

魏景行怔怔地看着她,眼中滑过一丝不忍。

挣扎片刻,他上前一步,压低了嗓音:“如今我已是探花郎,前途无量,若你肯低头服软,我可以跟青青商量一下把你纳为妾室。青青心善,绝不会容不下你,不然......你无依无靠,离了我,很难生存下去。”

苏之玥眼神冷漠,没有吭声。

顿了顿,魏景行又道:“好歹夫妻一场,只要你能认个错,我们便冰释前嫌,我也不再计较你的过去。”

苏之玥终于忍无可忍,抬起头,一字一顿:“我没错。”

魏景行神情一怔,眉头紧皱:“你还在嘴硬!”

见苏之玥不说话,魏景行也没了耐心,将和离书递到族老面前,说道:“我们夫妻情谊已尽,望您批准。”

族老捋着胡须,劝道:“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不再考虑考虑?”

魏景行心中一颤,似有犹豫,却听耳边传来斩钉截铁的回答:“不后悔!”

他诧异地看向苏之玥,顿时怒火中烧,也决绝道:“不后悔!”

族老叹息一声,执笔签字。

“从此,你们二人再无干系。”

话音刚落,苏之玥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魏景行追了出去。

“如今家中还有你的衣物,是不是得先回去收拾一下?”

“丢掉吧,我不要了。”

闻言,魏景行一把拉住她,气愤道:“你分文没有,如何生存?难道又要去花楼弹琴卖笑吗!”

王氏和沈青青也赶了过来,见二人争执,正要开口,突然听见远处传来动静。

抬眸望去,一支浩浩荡荡的队伍走来,威严庄重,像是宫中侍卫。

王氏眼睛一亮,兴奋道:“难不成是来迎接我儿的?”

魏景行蹙眉,摇摇头:“按规矩,我要下个月才会进京。”

王氏茫然道:“难道是来接青青的?”

沈青青一愣:“可是我完全没得到消息啊。”

讨论之时,队伍停下,一位太监模样的人走出来,躬身道:“老奴参见公主殿下。”

王氏抿嘴笑道:“你看,我就说是来接你的吧。”

沈青青见太监手持铜制拂尘,猜测此人应该是皇帝身边的大内总管,不由得尊敬起来。

“公公您客气了,不必多礼。”

大内总管古怪地看了她一眼,没理会,直接走到苏之玥面前,跪在地上磕头,恭恭敬敬:“老奴来迟,还望公主赎罪!圣上口谕,让老奴来接公主回宫。”

话音刚落,全场哗然。

沈青青呼吸一滞,笑容僵住。

王氏张着嘴,一动不动。

魏景行猛地抬头,表情难以置信。

苏之玥不理会众人震惊的目光,微微颔首:“免礼,起驾回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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