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什么也顾不得,赶紧起身,将自己地上的外套捡起来,穿在身上。
“不是,你上哪去啊!!”姜一铭在身后呼喊着。
凌泽予头也没回,“回家!”
“那人不是出差了吗?你回去这么早干啥!”
只不过他的呼声,对方没有回应。
凌泽予去了一趟洗手间,冷水浇透他整张脸,整个人都清醒不少,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有些恍惚。
湿漉漉的栗色短发随意散在额前,一张脸完美到无可挑剔,如宝石般的双眸璀璨夺目,勾人心魂,色泽红润的唇微微扬起,似笑非笑。
这张脸……没被毁……
镜子里面的人笑容顿住,一想到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他怎么也笑不出来。
几乎是立刻转身就朝外奔去,什么形象,通通都顾不得了。
上车后,“嘭”地一声关上车门。
“师傅,到柒园,麻烦快点啊!”
手机已经关机了,他只能干着急。
上一世,就是这一天,庄容跟他说,霍渊出差了,所以带他出来玩,说放松放松,他以为又是之前的游戏厅,谁知道是gay吧!
这就算了,可霍渊居然早早就回来了!不,或者说对方根本没出差!
所以,可想而知,当他拖着一身酒气,以及被gay吧的男人送回来时,霍渊的神色有多难看。
于是根本没给他睡觉的时间,直接将他按在沙发上,抽下皮带就对着他的屁股下手。
把他打醒了。
那是他第一次被打,霍渊向来好脾气,从没跟他动过手,唯独这一次,打的他对他的靠近都产生了阴影,不只如此……也就是这一次……霍渊要了他……
跟霍渊在一起的两年里,对方一直很尊重他,他不愿意的事情对方绝不会强迫他。
所以他也恼羞成怒,被打的没了理智,恨极了,直接跑到了楼顶,恨不得要跳下去。
霍渊果然冷静下来了,说不会再对他动手,什么要求任他提。
而这次,直接让他们的关系紧张到了极点。
霍渊不敢再对他有任何要求,而他仗着拿捏了对方的弱点,便肆无忌惮,越发不知收敛,流连酒吧夜店常常深夜才归。
凌泽予闭上眼睛靠在椅靠上,脑海里回放着是临死之际戚鹏说的话。
心里传来钝痛。
凌泽予啊,凌泽予,你可真是眼瞎,怎么就能看不清呢。
当车停在庄园外时,他一下车就迫不及待朝里面奔去,说不清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想见他。
两年时间,却恍如隔世。"
“可是我明明看到大哥给我看的公司……”话还没说完凌泽予就打断了他,
“那都是假的!弄假的还不简单?还有我告诉你,这件事……这件事跟凌尧有很大关系,我会去调查清楚,而这段时间,你不准去见凌尧。”
凌与晨迟疑片刻后还是点头。
凌泽予又问了凌与晨一些问题,对方许是信了他的话,所以接下来的谈话比较顺利,只不过,聊完之后凌泽予的脸色并没有比一开始好看多少。
原来凌与晨因为知道家里欠钱的缘故,再加上他以为凌泽予是因为钱才跟霍渊在一起的,所以尽管大哥每个月给他一万,但他并没有全部收下,只要能勉强维持生活,甚至为了减轻父亲跟哥哥们的负担,他还出来兼职,把挣来的钱交给大哥还清债务。
甚至希望大哥将此事保密,他不希望父亲和他哥知道此事,免得让他们担心。
凌与晨说着说着就见凌泽予的眼睛红了,他难免蹙眉,“你不是说家里没破产吗,既然没破产那你哭什么哭。”
凌泽予瞪着他,“谁哭了!你好好在医院给我待着!不准见凌尧!”
见对方刚要开口,他立刻说,“不准问为什么!”
留下一句,“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随后就离开了。
出了医院之后,凌泽予揉了揉眼睛,正打算离开,一辆低调奢华的豪车停在自己面前,车窗打开,对上一双深邃幽黑的凤眸,看着凌泽予湿润的眼眸,霍渊微微拧眉,“上车。”
凌泽予上了车之后直接就扑进了霍渊的怀里,环住对方的腰身,在对方怀里拱来拱去,霍渊手心拍了拍凌泽予的脑袋,
“怎么了?跟我说说。”
凌泽予摇头,声音沉闷,“没事……”
这一看就不像是没事的样子,霍渊也不催促,任由对方的脑袋埋在自己怀里,手指穿过对方的头发,轻轻按揉着,
“没事怎么眼睛红了?”
凌泽予闷闷从对方怀里探出头来,随后直起身盯着霍渊的眼睛,“霍渊,要是我家破产了的话,你还会爱我吗?”
霍渊:“……”
而坐在前排的赵益听见这句话嘴角抽了抽,他不是故意要听的,是他的耳朵非要听……
这句话问的好。
不过,凌少爷家破产跟不破产好像对于霍爷来说并没有什么区别吧?
霍渊挑眉,“为什么这么问?”
凌泽予眉心皱成一团,“就是好奇问问……我弟弟说的信誓旦旦的,搞得我都相信我家破产了……”
霍渊捏了捏凌泽予的耳朵,说,“你害怕?”
“昂……那肯定啊。”这还用说吗。
“有我在,不会出事的。”见凌泽予真的担心,霍渊还是柔声安慰道。
“要是遇到解决不了的事,就找我。”
凌泽予没怎么放心上,嘀咕几句,“能有什么事,你不是都让保镖跟着我了吗,就算有事,他们不是在吗。”
霍渊捏着凌泽予的脸颊,让他看着自己,“他们解决不了的事,或者在你能力范围之外的事,这时候就不要逞强,得学会借势。”"
可他的话并没有多大的说服力,一周前拿枪指着霍渊,又划伤了他的手臂,说他恶心,而如今又躺在别人怀里,深夜归家。
却说……想他……
霍渊的心情无法言说,只是看着抱着自己的人,神色更为复杂。
抬起手,想要碰一碰对方的脑袋,可一响起那句撕心裂肺的低吼声,
——你让我恶心!
手指带着细微颤抖,终究是无法下手。
算了。
留不住。
凌泽予这时候都傻了,他感觉到霍渊在拉开他的手,他在推开他。
怎么可能呢?
霍渊怎么会推开他?他只会在他靠近的时候张开双手接住他,在他想要离开时将那扇通往自由的门给掩上,又怎么会推开他?
可他确确实实感受到了,霍渊将抱在他腰间的手一寸一寸地掰开。
他在用力。
凌泽予抱的更用力了,全身的力气抱着他,声音颤抖,他哭了,“霍渊……我真的不是故意说你恶心的……”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没那么想……”
说完,他仰头看着对方,那张脸布满泪痕。
霍渊神色黯然几分,连替他抹去泪痕的勇气都没有,只是奢望。
到底还是心软了几分,他的手轻轻放在对方的后脑勺,很轻很轻的抚过他的头发,那双幽深的黑眸里面满是温柔缱绻,像是怀恋。
凌泽予的眼泪往下滴,顺着脸颊滑落到下巴,眼里满是悔恨,他在哭,他在后悔,为上一世霍渊的逝去而他还在诅咒对方而感到悔恨。
那双带有薄茧的指腹擦过凌泽予的眼尾,脸颊,声音前所未有的温柔,
“别哭了,乖,我放你走。”
凌泽予的身形狠狠一颤,瞳孔微缩,唇微微颤动,却说不出话,明明看向他的眼神是那么温柔,为什么还要赶他走……他不明白。
“你放心,我不会针对你的家人。”霍渊沉吟片刻之后,又补充道,“也不会针对你的朋友。”
心口酸涩不已。
曾经,他最怕的不就是这个,怕霍渊因为他而迁怒家人,迁怒他的朋友,所以……上一世在偷听到那句话时,他生气,愤怒,难过都没敢质问对方,就是怕对方要是不开心了会伤害他的家人……
可是……霍渊怎么会呢。
他不会。
“如果……”凌泽予的声音有些沙哑,眼神却固执,“如果我不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