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看书
沉默。
几秒后,恰巧有一通电话打过来,傅予蜃直接按了免提,把手机甩桌上。
“蜃哥,我明天手里到一批新货,能不能赏个脸过来看看?”手机那头,传来一个熟悉的男声。
“可以,你安排。”傅予蜃回答。
电话挂了,傅予蜃抬头看着俞芷衿:“听到了?”
听到了,没空。
可以去姓孟的那里看东西,不可以陪新婚妻子回门。
不过,俞芷衿也得到了预料中的答案,傅予蜃如果破天荒要去,她还得连夜调整方案。
走进卧室的时候,她听到了傅予蜃出门的声音。
……
对于俞芷衿而言。
今生的这次回门宴,比前世更为重要。
前世她嫁人以后,外公去世,妈妈被关在精神病院,王美青登门入主,家里彻底翻了天。
她的回门宴,俞新雄倒是大办特办,只是,把她彻底当成了他事业上的踏脚石,物尽其用……
而这一次,俞新雄被外公扫地出门,妈妈也要和他离婚。
但他并不甘心,不仅不愿意离婚,厚颜无耻地否认当初签订的婚前协议,甚至立马在外面开了一家新公司,挖走了大批骨干老员工,抢走大笔订单,导致顾氏股价暴跌。
司臻骊所说的热闹,就是这些。
俞芷衿和外公商量了,回门宴选在势鲸会所,届时除了邀请一些名流,还会邀请顾氏的重要股东以及中层以上的员工。
其一是要宣布俞芷衿正式继承家族企业的消息,其二是凝聚留下的人,为岌岌可危的公司力挽狂澜……
俞新雄,他死到临头还跳那么高,该给一巴掌,让他醒醒了。
“芷衿,怎么就你一个人?傅予蜃呢?”
俞芷衿单独赴宴,顾老爷子和顾汣芸的心里,都不约而同咯噔了一下。
“予蜃他今天有些事,”俞芷衿指了指身后堆起来的礼盒,“但这些礼物都是他和傅家准备的,还有……我们顾家的事,我想自己解决,不想他插手。”
“可是,今天是你回门……”顾汣芸的担忧一点也没减少。
回门宴,女婿却不出现。
他们的感情,没问题吧?
“妈,回门宴只是个形式,公司的事远比我的个人生活重要。”俞芷衿劝慰她,
“还是那句话,顾家的事,顾家人自己解决。靠男人是条捷径,但捷径都有代价。自己的江山,自己一手一脚打下来,才真算是自己的。”
“芷衿说的好!”顾老爷子赞许的点头,“有这个魄力,不愧是我老顾家的孩子。”
他转头也劝顾汣芸,“傅予蜃来了,我们确实可以捡个便利,但长远来看,这份安稳不长久,就算他们今天服气了,但服的是傅家,不是芷衿,也不是顾家。芷衿她懂取舍,还敢迎难而上,我们做家人的,应该全力支持她。”
顾汣芸不说话了。
听俞芷衿的意思,傅予蜃是她故意要求不出面的。
道理是对的,但她就是觉得女儿有些委屈。
还是怪她……
要不是她当初瞎眼看上渣男,把自己搞成现在这幅样子,芷衿也不用年纪轻轻,就站出来挑大梁。
……
“蜃哥,这批货源很干净,欧洲这个家族和我们孟家以前也有来往,那边是真的诚意出,就想和傅家攀个交情。”
酒吧的包厢里,灯光靡靡,孟炬煊说到嘴巴干涩,对面的傅予蜃也一言不发。
良久,他才偏了偏头,懒懒地抛了抛手里的骰子:“不感兴趣。”
不感兴趣那他答应过来干什么?
逗他好玩吗?
《都死了,渣夫才知道我是他白月光全局》精彩片段
沉默。
几秒后,恰巧有一通电话打过来,傅予蜃直接按了免提,把手机甩桌上。
“蜃哥,我明天手里到一批新货,能不能赏个脸过来看看?”手机那头,传来一个熟悉的男声。
“可以,你安排。”傅予蜃回答。
电话挂了,傅予蜃抬头看着俞芷衿:“听到了?”
听到了,没空。
可以去姓孟的那里看东西,不可以陪新婚妻子回门。
不过,俞芷衿也得到了预料中的答案,傅予蜃如果破天荒要去,她还得连夜调整方案。
走进卧室的时候,她听到了傅予蜃出门的声音。
……
对于俞芷衿而言。
今生的这次回门宴,比前世更为重要。
前世她嫁人以后,外公去世,妈妈被关在精神病院,王美青登门入主,家里彻底翻了天。
她的回门宴,俞新雄倒是大办特办,只是,把她彻底当成了他事业上的踏脚石,物尽其用……
而这一次,俞新雄被外公扫地出门,妈妈也要和他离婚。
但他并不甘心,不仅不愿意离婚,厚颜无耻地否认当初签订的婚前协议,甚至立马在外面开了一家新公司,挖走了大批骨干老员工,抢走大笔订单,导致顾氏股价暴跌。
司臻骊所说的热闹,就是这些。
俞芷衿和外公商量了,回门宴选在势鲸会所,届时除了邀请一些名流,还会邀请顾氏的重要股东以及中层以上的员工。
其一是要宣布俞芷衿正式继承家族企业的消息,其二是凝聚留下的人,为岌岌可危的公司力挽狂澜……
俞新雄,他死到临头还跳那么高,该给一巴掌,让他醒醒了。
“芷衿,怎么就你一个人?傅予蜃呢?”
俞芷衿单独赴宴,顾老爷子和顾汣芸的心里,都不约而同咯噔了一下。
“予蜃他今天有些事,”俞芷衿指了指身后堆起来的礼盒,“但这些礼物都是他和傅家准备的,还有……我们顾家的事,我想自己解决,不想他插手。”
“可是,今天是你回门……”顾汣芸的担忧一点也没减少。
回门宴,女婿却不出现。
他们的感情,没问题吧?
“妈,回门宴只是个形式,公司的事远比我的个人生活重要。”俞芷衿劝慰她,
“还是那句话,顾家的事,顾家人自己解决。靠男人是条捷径,但捷径都有代价。自己的江山,自己一手一脚打下来,才真算是自己的。”
“芷衿说的好!”顾老爷子赞许的点头,“有这个魄力,不愧是我老顾家的孩子。”
他转头也劝顾汣芸,“傅予蜃来了,我们确实可以捡个便利,但长远来看,这份安稳不长久,就算他们今天服气了,但服的是傅家,不是芷衿,也不是顾家。芷衿她懂取舍,还敢迎难而上,我们做家人的,应该全力支持她。”
顾汣芸不说话了。
听俞芷衿的意思,傅予蜃是她故意要求不出面的。
道理是对的,但她就是觉得女儿有些委屈。
还是怪她……
要不是她当初瞎眼看上渣男,把自己搞成现在这幅样子,芷衿也不用年纪轻轻,就站出来挑大梁。
……
“蜃哥,这批货源很干净,欧洲这个家族和我们孟家以前也有来往,那边是真的诚意出,就想和傅家攀个交情。”
酒吧的包厢里,灯光靡靡,孟炬煊说到嘴巴干涩,对面的傅予蜃也一言不发。
良久,他才偏了偏头,懒懒地抛了抛手里的骰子:“不感兴趣。”
不感兴趣那他答应过来干什么?
逗他好玩吗?
嘭!
什么东西摔在了俞芷衿面前。
一只血肉模糊的手,摸到了她的脚踝上。
“姐姐……姐姐你为什么害我……”俞爱歆哑着嗓子哭求。
俞芷衿低头,看到一张肿得几乎认不出的脸。
俞爱歆蓬头垢面,身上的礼服破烂不堪,每一条碎裂之处,都可以看得到里面皮开肉裂的惨相。
嗯,是傅予蜃的风格。
嘭!又一具头破血流的躯体,扔在了俞芷衿的眼前。
依稀能辨认出陈老头子的模样,不知道是死是活。
“姐姐,你快告诉傅少,是你带我去换衣服,把我推进他房间里的,不是我故意去勾引他的……”
俞爱歆眼斜嘴歪的哭嚎,
“还有陈总,明明姐姐今晚上约了和他在一起,姐姐为什么要骗他过来……姐姐,你是不是故意的?”
一开始发现房间里竟然是傅予蜃的时,俞爱歆是惊喜万分的。
她以为自己踩中了大奖,立刻主动上前献身。
没想到还没靠近傅予蜃的身,就被一脚踹到了茶几上,压碎了玻璃。
没等她从惊恐和剧痛中回过神来,傅予蜃已经踩住她的头。
俞爱歆发誓自己从没遇到过这样的魔鬼。
他竟然命令她自己在玻璃渣里打滚!
滚到他满意了,就放她一马。
俞爱歆不敢不滚。
可是等她滚到浑身是血,以为可以逃过一劫的时候,陈施礼带着人过来撞门了……
事情闹大了。
所有都知道俞家表小姐和倒霉的陈老头子惹到了整个京城最不能惹的男人。
傅予蜃大发慈悲,说给他们一个活命的机会——把幕后算计他的人揪出来。
不用想,俞爱歆毫不犹豫把锅扔到了俞芷衿身上。
“我什么都不知道。”
俞芷衿抬起了眼。
好巧不巧,和车里的男人四目相对。
初秋夜风幽冷,一丝丝顺着俞芷衿的鼻腔,缓缓浸入她的心肺。
由不得她,想起上一世误入了傅予蜃的领地时,见到他的情景。
那时候她慌忙地反锁了门,一转身,就撞上了一个结实的胸膛,以及一双深沉幽暗的眼。
那双眼,和如今一模一样,墨瞳幽黑,眼尾微扬,有着摧枯拉朽般的诱人。
那时的她很傻,又六神无主。
她并不知道,这世上有些东西,越是迷人,越是危险。
不过现在,俞芷衿很感激傅予蜃赐予她那七年的灾难。
因为男人,再俊美的男人,再有权势再有财富的男人,也已经勾不起她心底的一丝涟漪。
“俞爱歆衣服脏了去换,傅少的房间是她自己进的。其余我什么都不清楚。”
俞芷衿把一切都推得干干净净。
反正,没有监控。
常理来看,她没有任何渠道可以得知傅予蜃的房间号,更没有理由把俞爱歆推进去。
傅予蜃把她打死,她也不会松口承认零星半点。
“听说,是你泼脏了她的衣服?”
漫不经心的声音,带着一股与生俱来的矜贵,被风送到了俞芷衿跟前。
七年了……如果不是突然重生,有了对比。
她不会察觉出,二十五岁的傅予蜃,声音和七年后是有所不同的。
“是为了平息卢晓霜小姐的怒气。”俞芷衿大大方方地看向傅予蜃。
她知道,他喜欢看人的眼睛,喜欢从那里挖出对方藏得最深的隐秘。
所以,无妨让他仔细看。
死过一次,曾经的那颗心已经不存在了,她没什么不可以被看的,也没什么,藏不下来的。
“也不知道为什么,俞爱歆故意推我去撞卢晓霜,让她衣服被红酒弄脏。俞爱歆毕竟是我俞家的亲戚,我泼她红酒,一是为了给卢晓霜一个交代,二也是为了保护她。”
“可是姐姐,是你把我推进傅少房间的,不是我主动进去的!”俞爱歆抓住了俞芷衿的衣服,尖声道,“我没有想过去勾引他!”
“爱歆你在说什么?”
俞芷衿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一步,免得她脏了自己的衣鞋。
“我怎么会知道那是傅少的房间?我有什么目的要推你进去?你一进去就关了门,勾引没勾引……只有你自己知道。”
血色从俞爱歆的肿脸上褪下去。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俞芷衿,看着这个被她骗耍了近二十年的傻白甜。
以往透明得像白开水一样的俞芷衿,如今竟显得那般深不可测。
“不、姐姐……你就是故意的!你就是故意害我的!”俞爱歆癫狂起来,不能洗清自己,她今晚小命不保,
“你还写纸条让陈总过来,你就是存心的!”
“哪个陈总?”俞芷衿皱眉,“什么纸条?爱歆,撒谎要有依据,我理解你想要辩白的心,但解救自己,不一定非要拉别人垫背。”
她低头看着俞爱歆,“我记得,你之前就告诉过我,你很喜欢傅少。只要能嫁给他,让你做什么都可以。”
“什、什么……”
“你今晚上是不是都是算好了的?你撞我原本就是想弄脏自己的衣服?你早打算去傅少房间找他,而且还找了什么陈总来撞破,想要坐实关系?”俞芷衿句句反逼。
“我、姐姐……”俞爱歆惊惧慌乱。
我不知道姐姐有没有给傅少下药。但是姐姐之前就告诉过我,你很喜欢傅少,只要能嫁给他,让你做什么都可以。
这是前世,俞爱歆当众说过的话。
当时她和卢晓霜沆瀣一气,把给傅予蜃下药的事,全都推到了俞芷衿身上。
现如今,俞芷衿把这段话原封不动地还给她。
“爱歆,自己做的事情,要自己承担,你知不知道你凡事都喜欢拖别人下水,叫什么?叫恩将仇报。”
她再度坦荡地看向傅予蜃,
“傅少,我不知道我离开宴会之后发生了什么事,你尽可以去查,我和整件事毫无关系。”
一时安静。
傅予蜃没有下车,他手肘搭在车枕上,颀长的腿半靠在车门边,仿佛没有听到俞芷衿在说什么。
四周车灯太亮,他偏头的时候,有一束恰好从他的鬓角处射过来。
俞芷衿一时看不清他的脸,只能看到被光线镀了金的轮廓。
半晌,傅予蜃突然命令手下。
“给她纸笔。”
“俞小姐,请。”手下立刻把纸笔送到俞芷衿的面前。
俞芷衿信手拿过。
“做什么?”
“写。”傅予蜃手指间夹了一张纸条,挑着眼,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地念道,“陈总,人已在A0135,一切准备妥当,请速至。”
这是她写给陈施礼的内容。
傅予蜃,要对她的笔迹。
俞芷衿知道,傅予蜃从来不信任何人,不相信任何说辞,而且,他最恨旁人的算计。
上辈子她和他发生了关系并逼婚成功,一直被他视为人生最大的耻辱。
俞芷衿压住一口气,顺着傅予蜃,提笔在纸上写下了这段话。
放下笔,手下正要把纸拿走。
凉凉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还有左手。”
慎密到这种地步,足以见得他今晚上的盛怒。
俞芷衿想笑。
他怀疑所有人,却没有怀疑过卢晓霜。
白月光,果然自带强大滤镜。
她没有犹豫,用左手写下了一行歪歪扭扭的字。
前世,被关在傅家无所事事,她临摹过傅予蜃的字,给陈施礼的纸条,就用了相似的字迹。
俞芷衿承认自己是故意的。
除了防止事后被人认出她的字迹,更是一种嘲讽和挑衅。
她甚至可以想象傅予蜃在看到那张纸条时的表情。
横竖,这辈子他们素不相识。
她根本没有任何理由会他的笔迹,也根本没有任何理由去算计他这个毫无相干的人。
她甚至不该知道家人要把她送给老男人换取利益。
她何其无辜!
鉴定笔迹的纸被送到了傅予蜃面前。
时间好似静止了下来。
俞芷衿看着傅予蜃比对字迹,心定如水,没有丝毫胆怯。
但接下来,她看到傅予蜃做了一个动作。
他拿起了刚刚她用过的笔,放到了鼻尖前。
下一秒,傅予蜃的脸色,变了……
一阵原本虚无缥缈的女性体香,随着这支笔的靠近,渐渐清晰浓郁起来……
在它舒卷的刹那,突如其来的化为一只利爪,狠狠扎入了傅予蜃的心。
下午的时候,殷姗也来请了。
理由是秋冬奢牌上新,送了产品内刊过来,让俞芷衿去一起挑一挑。
闲着没事,俞芷衿当然欣然受邀。
殷姗要委婉得多。
两人挑了约莫半个小时,她才终于进入了正题。
“予蜃和他父亲的关系很差,你看出来了吧?”
“嗯。”俞芷衿手里翻着刊物不停。
殷姗长叹一口气:“不知道你知不知道,我其实是予蜃的姨妈,他妈妈,是我的亲姐姐。我到这个家来,最初是为了替姐照顾他。”
“姨妈辛苦了。”俞芷衿改口很快。
心里却翻了个白眼。
傅予蜃从小走失,二十岁才回到傅家,殷姗是在十年前和傅志钦搅合到一起,才入住傅家的。
照顾傅予蜃?
她也就骗骗她这样“不知内情”的外人罢了。
“芷衿,昨晚你爸爸很难过,他其实很想和予蜃好好相处,只是找不到办法,面子上又过不去。我看了,也很着急……”
俞芷衿合上手里的书,看向殷姗:“姨妈希望我怎么做呢?”
“你还是叫我殷阿姨吧,”殷姗先纠正俞芷衿的称谓。
不知道为什么,听姨妈两个字从俞芷衿口里喊出来,她总觉得在被嘲讽。
“阿姨我啊,希望你能和我一起努力,让他们父子关系圆融起来。”
“怎么努力呢?”俞芷衿像一条只有七秒记忆的鱼,傻傻地往殷姗的套里钻。
“予蜃这个人,有什么事从来不和家里人分享,我想从他的喜好入手,帮他们父子恢复关系,也无从下手……芷衿,以后你经常过来走动,和姨妈一起想想办法行不行?”
“好啊。”俞芷衿满口答应。
殷姗笑了:“嗯,你是他枕边人,他又那么喜欢你,不管什么事,应该都不会瞒着你。有你帮忙,这个家一定越来越和睦团圆。”
她句句不提其他,但字字都在中心。
“你这么懂事,予蜃爸爸也会看到你这份孝心的。你放心,你遇到什么难处,告诉阿姨,阿姨也一定帮你解决,”
这好处,给得比司臻骊还虚无缥缈。
两人都是空手套白狼,但司臻骊好歹还能画出一个饼。
殷姗这算什么,数字化收买?
俞芷衿冷漠脸。
想当她的榜一大姐,光喊六六六有什么用,火箭航母刷起来啊!
……
傅予蜃没有食言,晚上真的回来了。
只是,他回来得太晚了,晚到俞芷衿已经打算睡了。
她甚至坐在床上,披散着头发,只穿了一件吊带的睡衣,用被子拢住身子,略微有些拘谨地望着眼前的男人。
“这么晚了,你饿了吗?要不要叫厨房做点什么?”
她其实想问,他这么晚才回来,会不会留下来过夜。
如果会,她要不要把床让给他。
傅予蜃说了让她别管不该管的事,但这里是他的房间,他有权利睡他的床。
就如同他们是合法夫妻,他也有权利睡他的妻子一样。
有些事,还是趁早达成一致好一些。
先前签订婚姻协议的时候,不发生关系的条例是俞芷衿自己添上去的,傅予蜃想不想认账,只在他的一念之间。
俞芷衿以前认定他们之间不会有实质性的突破。
可是现在她不确定了。
毕竟前世没有任何感情,他也欺负过她那么多次……
而现在。
俞芷衿不想承认,但她不得不承认,这样的环境,这样的场景,太熟悉了……熟悉到她总会不自觉回想起前世的那一场场噩梦。
每一次,他这样站在她面前,她就像一只无辜的羔羊。
“你怎么知道不露面?”傅予蜃难得地和孟炬煊一问一答。
孟炬煊更来劲儿了。
“我当然知道啊,我有什么不知道的?我人不去,但随时掌握宴会上的一手消息。”
孟炬煊举了举手里的手机,“对了,还有种说法,就是顾家女自己挑了个看得顺眼又没什么背景的小白脸结了婚,玩腻了以后,直接去父留子!当然也没人可以来……”
嗙!
傅予蜃手中的骰子,掷到了茶几上,直接把玻璃砸出一张蛛网。
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孟炬煊原地起跳。
他汗毛倒竖,惊惶不安地看着傅予蜃。
“蜃、蜃哥……”
傅予蜃弯腰,从快要碎裂的茶几上,拿起了那颗骰子,阴冷的面庞上噙着一个冷笑:
“这么热闹,不去看看?”
孟炬煊半晌才回过神来。
“看……好!去看!马上去看!”
……
顾氏近几日的风云变幻,搅得公司内外人心浮动。
关于俞芷衿个人婚嫁的八卦,也在茶余饭后被传得光怪陆离。
势鲸会所。
逐鹿厅,身为公司大股东女儿的杜晓梦,身边聚了不少人。
“……绝对保真,俞爱歆亲眼目睹的,她自己披着婚纱,一个人举办的婚礼。我还以为这已经够离谱了,没想到她还要玩一场回门,让我们都来陪她演戏。”
“天啊,她不会是遗传了她妈妈的精神病吧?”另一位高层的女儿惊讶。
“这倒未必,”另外有人插话,“据说是他们家里内部为了夺权,才搞了这些把戏,晓梦你笑什么?你还知道什么?”
杜晓梦声音放低:“我倒是听说,她确实也是有人了,不过,对方土都埋到脖子那儿了,老到可以给她当爷爷。”
“啊?谁啊?”
杜晓梦说了一个名字。
众人脸上顿时神情精彩。
“她就是借老男人的势,想让我们都占她的队呗。”
“呵呵,我听说那位姓易的大佬,家里可是有悍妻的,而且儿女成群,要都知道了这事,岂不是要把她剥了皮挂在城头?”
杜晓梦挽住了身边的年轻男人:“所以啊,我奉劝各位,别今天听了她的洗脑,就上她的套。就算她一时得势,也不会长久。良禽择木而栖,各位可要相互劝着点,该改弦易辙的,就要加紧了。”
“要不是我爷爷这几个月都在国外疗养,还真要信了你们这通鬼话!”
愠怒的声音响起时,众人才惊觉,不知什么时候,俞芷衿已经站在了他们身后。
和她站在一起,怒而出声的女孩,叫易薛琳。
正是他们口中俞芷衿的老男人,易老先生……的嫡孙女。
“易小姐。”杜晓梦几人顿时慌了。
顾家已经肉眼可见要垮了,可易家还很强劲繁盛。
但正因为易家老爷子这两年都神隐不见,所以他们才敢把谣造到他的头上。
没想到,俞芷衿这个回门宴,竟然邀请到了易家的小姐。
还恰好听到了他们的八卦。
这下,俞芷衿会不会被剥了皮挂城头不知道,他们倒是有可能拖家带口上路灯。
“易小姐,大家也只是道听途说,”一直在杜晓梦身边,没怎么说话的年轻男人开口了,“可能俞小姐的丈夫另有其人,只是因为年纪都很大,所以以讹传讹了,给你造成了不便,请你多多担待。”
“道听途说就可以造谣?”俞芷衿讥笑了一声,“那我还道听途说,你刘璋宸傍富婆吃软饭呢。”
甩下这句话,她瞥了杜晓梦一眼,挽着易薛琳就要走。
“你站住!”杜晓梦怒了。
傅予蜃身心巨震。
这香味,在不设防之间猛烈地冲击了他的大脑。
让他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情绪——令他安心,又令他伤心。
它仿佛十分熟悉,却又十分陌生。
熟悉,但无因缘可循。
陌生,但又似曾相识。
傅予蜃扔掉了笔,神情转瞬阴鸷。
这种毫无缘由的、不受控制的情绪,让他无端的感到愤怒。
也令他对前方的女人,生出一种无法言说的感受。
他想斩断这种感受,又想留住它,想毁灭它,又想守护它。
短短几秒钟,没有来源的欣喜、绝望、痛苦、惆怅、留恋,像涨潮一般推拥着冲上他理智的海滩,又迅速落荒而逃般的退去,只留下满地狼藉。
……一阵兵荒马乱的寂静之后。
傅予蜃哑着嗓子下令:
“带她过来!”
俞芷衿一惊。
不可能!
他不可能认出了她的笔迹!
但手下不由分说,当即把她推了过去。
俞芷衿踉跄着跌到了傅予蜃跟前。
还没站稳,一阵猛力袭来。
傅予蜃抓住了她的手腕,把她拽进了车里。
他反手关上了车门,看着陷在座椅间神情愕然的俞芷衿,忽的扳住她的肩膀,整个人都覆了上来。
俞芷衿只觉得眼前一暗,不等她做出反应,傅予蜃的鼻尖已经从她脸庞滑过,落在了她的耳际。
她听到了长长的呼吸声。
傅予蜃把脸埋在她的肩颈,仿佛下一秒就要咬住她的咽喉。
俞芷衿的手,不自觉捏了起来。
冷静!
不要慌!
今晚上宴会,她没用香水,所以,傅予蜃不可能根据气味来判定什么。
但耳畔的呼吸,不知不觉间变得急促粗重,带着不容置喙的霸道,如风暴一般瞬间把她挟裹起来。
俞芷衿一动也不敢动。
滚烫的鼻息触在她肌肤上,随着傅予蜃的细嗅,带着侵蚀人心力的温度,顺着她的脉搏延展开来,好像要变出藤蔓,缚住她的心跳。
“谁派你来的?”
突然间,傅予蜃捏住了俞芷衿的下颌,声音暗哑,瞳色深不见底。
“没有人。”俞芷衿目光冷静,声音清澈。
她看到了傅予蜃眼底的戾气:“那就是你自己想来。”
俞芷衿轻笑,逻辑分明地反驳:“傅少你质疑我,至少拿出证据。俞爱歆能做出那样的事,她的话有什么可信度?”
没看错的话,傅予蜃嘴角露出嘲讽的弧度。
“人没有可信度,但人血有。”
冰冷的刀刃抵住了俞芷衿的咽喉,“知道疼了,自然就会说实话。”
陷在这个女人身上的那一刻,傅予蜃的大脑出现了短暂的空白。
有什么模糊的片段惊鸿一瞥的掠过,但是他什么也抓不住。
巨大的烦躁和懊恼,甚至混杂着道不明的悔恨痛苦,重重地夹击了他一瞬。
但随之而来的,竟然是比刚刚被下药时更强烈的冲动。
不可能。
女人?
审讯俞爱歆和陈施礼的时候,他已经注射了解药。
傅予蜃不会放掉任何一个算计他的人,更不会容忍自己在一个女人身上失控。
抓不住的,不如粉碎掉。
不可控的东西,就该斩草除根。
他不相信任何人,甚至不轻信任何证据。
刀刃往下的那一瞬间,俞芷衿感受到了真实的杀意与危险。
她脱口而出:“你没有证据,我有!”
刀停住,傅予蜃暂时收住了手。
他等着看她接下来说什么。
俞芷衿深吸一口气:“我不可能把俞爱歆推进你的房间,因为我……我……”
她像是下定了决心,“我喜欢你,不可能把你推给别的女人!”
刀锋一立,似乎要立马割下去。
但是须臾,还是离开了俞芷衿的脖子。
一秒后,傅予蜃笑了。
他挑着嘴角,眼尾迤着一丝光,明明好看得晃花人眼,偏生只让人感觉到无尽的危险。
“喜欢我?你喜欢我什么?”
喜欢他,久违的字眼。
傅予蜃已经很久没听到过有人这样说了。
在京城,不是没有女人表达过爱意。
但后来,她们都销声匿迹了。
她们喜欢他的皮囊,喜欢他的财富,但她们不会喜欢自己小命朝不保夕。
“喜欢,还需要什么理由呢。”俞芷衿垂下眼,“喜欢是没有目的,没有缘由的。如果能说出为什么,就不是纯粹的感情。”
前世,她从没对傅予蜃说过一次喜欢他。
不敢说,害怕说,怕看到他眼里的不屑,怕被他讥讽痴心妄想……
可直到刚刚,她说出了口。
才发现,喜欢你这三个字,说说而已,很简单。
只需要她……不再喜欢。
“继续。”傅予蜃好像来了兴趣。
继续编。
他想听听她有没有什么新鲜的词。
“我第一次见到你,就喜欢你……”俞芷衿似在回忆,眼里仿佛有着怀恋,但又有甜蜜的苦涩,
“那一年,我才十四岁,人生第一次喜欢一个人。”
“十四岁?”傅予蜃再度捏住了她的下颌,打断了她,“你现在多少岁?”
“二十。”
“六年前?”傅予蜃目光变得冰冷。
六年前,她知道他在哪里吗?
撒这样的谎,是在侮辱他的智商?
“是五年半前!”俞芷衿纠正道,
“在京北的湖纱巷那边,我看到你一个人坐在巷子里,一身黑衣,全被血浸透了,我鼓起勇气上前问你是怎么了……你、你神志不清,可能都不记得了。”
下颌一疼。
傅予蜃的脸色,变了。
他手上加重了力度:“你从哪里打听到的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