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今天才光顾过的网红蛋糕店被砸了一地蛋糕,陆景年还不解气的继续砸桌椅:
“连个蛋糕都能装错,赶紧关门大吉!”
看到他满手的血,姜时宜有些求救的看着我。
“能帮他先处理伤口吗?”
我打开医药箱,拿出碘伏和纱布,颤着心去拽他的手。
他看到是我,更加不耐,一把甩开我的手。
我被他甩开踩在奶油上,他冷漠的看着我滑倒,摔得满身狼狈。
“谁叫你来的?多管闲事!”
黏腻的奶油糊在手上、身上、头发上,还有心上。
尾椎骨痛到钻心,却比不上心口的痛。
生理性泪水不受控制的在眼眶打转,我倔强的不让他们滑落。
“陆景年,你到底在闹什么?”
老板立马朝我解释了缘由。
原来是新来的员工一时出错,把芒果蛋糕打包给了跑腿。
陆景年在姜时宜吃第一口时立马发现不对,在带她去医院看过后,甚至不顾姜时宜阻拦来店里闹事。
“如果不是我发现的早,出了事你们店就等着关门吧!”
“我千叮咛万嘱咐,我女朋友芒果过敏,你们偏偏就送了芒果蛋糕!”
“这不是摆明了找茬吗?”
我看了一眼姜时宜脸上已经不太明显的红疹,心里难免心寒。
当着我的面,他对着众人说姜时宜是女朋友。
又当着众人的面,将我甩到地上,却不闻不问。
爱和不爱,当真太明显了。
他不喜欢我多管闲事,那我便离开就好。
姜时宜却一把拉住我,哀求的面容上,带着只有我能看懂的挑衅:
“你舍得就这么走?”
“你自己劝他去医院吧,我还得回去上班。”
我一瘸一拐的离开。
在我打不到车时,陆景年的车停在了我面前。
“上车!”
声音冰冷,淬得我浑身冰凉。
这不是他第一次让我出丑,却是我最狼狈的一次。
我忘不了姜时宜看我跌在奶油里时的幸灾乐祸。
我已经在这场爱情里输得一败涂地,她却要以胜利者的姿态让我更难堪。
只是我没想到,没有最狼狈,只有更狼狈。
陆景年顺路送完姜时宜,回家后一脸嫌弃的给我放了温水:
“赶紧洗干净!一身榴莲味太恶心了!”
他嘴里说着恶心。
在我上床后,却又凑上来吻我。
我推开他,直视他的双眼:
“你知道昨天是什么日子吗?”
他皱眉,吻移向我的耳垂。
他不记得了。
不,是他从来都不知道昨天是我生日。
“我来例假了。”
陆景年的吻停了下来,烦躁的抱着枕头去了客房。
也许是出于愧疚,他送了我一个金镯子,实心的。
看在他有心认错的份上,我得寸进尺的问他:
“可以陪我两天吗?”
他看了眼不断响起的手机,犹豫了半晌,同意了。
我猜,他是想趁此了断。
得到期待回复的我,并没有想象中的开心。
当晚,他第一次陪我去商场买了菜。
我做了满桌子他爱吃的菜,他默契的收拾桌子洗碗。
他嘴挑,吃不惯外面的饭菜。
只要我有空,都是我做给他吃,或者送到他公司交给前台。
这一晚,是这三年来,最温馨的一晚。
我们像极了寻常夫妻。
他又亲我了。
月光透过窗帘洒在卧室。
我看清了他眼底所有的欲。
最后还是将他推开了。
选择放手,我便没法再和他做这种亲密无间的事。
再次拒绝的后果便是第二天醒来,家里空无一人。
6
我不确定他还会不会回家。
在把医院的工作全部交接完后,我开始清理家里的东西。
这个由我亲手打造的家,一点点被我清除干净,就如同我亲手将陆景年从我心里剜掉。
即便痛,也不得不做。
这个家,这三年,于他而言都是一段错误。
那便由我亲自拨乱反正,结束这段荒唐的地下恋情。
真收拾起来,我才发现,家里的情侣用品,只有我在用。
陆景年的那份,基本都是崭新的放在那里。
他说旧的用的挺好,没必要换,我便没当回事。
还总是乐此不疲的往家里置办。
可笑我竟没听懂他的潜台词。
新人再好,都不及姜时宜这个旧人在他心里的地位。
丢了一袋又一袋东西,我都情不自禁嘲笑自己这三年有多荒唐。
好在,每丢一袋,我的心便松快一分。
当晚,我换着花样做了他爱吃的。
可是一直等到12点,他都没回来。
菜热了五遍。
我一口没吃,全倒在垃圾桶。
他不会回来了。
姜时宜发给我的视频里,陆景年正带着她见父母家人。
这是我求陆景年二十次,都未能求来的殊荣。
偌大的餐桌,齐聚着所有陆家人。
他们觥筹交错,谈笑甚欢。
“时宜,这次回来,就不走了吧?”
“时宜,我弟盼了你多少年,终于盼到这一天,你可不兴再抛下他呢!”
......
所有人都在恭祝他们的重逢。
在他们的起哄下,陆景年和姜时宜喝了交杯酒。
就连婚期,都开始提上日程了。
姜时宜突然问陆景年:
“景年,你那个女朋友...”
欢闹的气氛,瞬间凝固安静下来。
“儿子,你什么时候谈了女朋友?”
陆景年将红酒一饮而尽:
“只是走得近的女性朋友,别误会。”
视频到此结束。
我拉黑了姜时宜。
原来,承认我的存在,是一件这么难的事。
既然如此,又为何要和我痴缠三年呢?
陆景年的身边,从来不缺女人。
我和那些年少懵懂的女孩一样,追着他这个天才少年满校园的跑。
任凭他撕了我一百封情书,我都没有放弃。
我不是非要执着的同他在一起,我只是想让他给我机会,听我亲口说一句我喜欢你。
可他却连这样的机会都不给我。
直到我千方百计弄到他的手机号,抱着最后一次希望同他告白:
“”陆景年,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这件事与你无关,只是我喜欢你!”
我知道他不会回应我,发送完信息,我便一身轻的准备随导师去国外深造。
航班即将起飞。
他回我信息:
“可以做我女朋友吗?”
这是我做梦都不敢想的话。
我甚至在想,这是不是他知道我要走,故意做的恶作剧。
又或者是和别人打的赌约,更甚者是不是发错了对象。
可是他给我打电话了。
“在哪?我来接你。”
他以光速出现在机场接我的时候,我觉得自己飘在天上,没法落地。
导师无奈一人出国。
直到我看了他手机,我才知道,那天他眼睁睁看着姜时宜决绝离开后,他后悔了。
他所有挽留的话,都再也发送不出去了。
他的姜时宜将他拉黑了。
少年的自尊,让他赌气的选择给我机会。
在看到我竟然也要离开时,他选择了挽留我。
条件便是,尽量不对外公开我们的关系。
7
姜时宜被我拉黑后,又锲而不舍的用另一个号加我。
当初也是她加的我,锲而不舍,我便通过了。
偶尔聊几句不痛不痒的话,淡漠又疏离,我便不再搭理。
直到半年前,她开始频繁在半夜更新朋友圈。
起初我以为是小姑娘在为赋新词强说愁,直到后来我发现她就是陆景年闭口不提的初恋。
她在那时候就把陆景年从黑名单放出来了。
所以陆景年又开始蠢蠢欲动。
我没有理姜时宜的小号,她便发来一条短信:
“我已经尽力帮你了,但好像景年并不想承认你们之间的关系,真可惜啊!”
她仗着陆景年的爱,挑衅的如此明目张胆。
我关机直接睡觉。
再过五天,我就能远离这一切是非了。
出乎意料的是,陆景年这晚居然回家了。
进屋他就发现家里不对劲:
“明月,家里怎么空了不少?”
我浅笑着告诉他:
“嗯,丢了不少旧东西。”
“扔了也好,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不然家里看着乱糟糟的。”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他竟然会觉得新的比旧的好,可真违心!
他并不在意我丢了对我来说意义非凡的东西,但不妨碍他终于看出我的不对劲。
我从未对他这般冷淡过,因为舍不得。
“这几天工作太忙了,没有时间回来陪你吃晚饭,你自己照顾好自己。”
很公式化的关心,没有一丝诚意。
好在,我也不在乎了。
只是在躺在床上时,他又如同变了个人。
“明月,最近是我太忙了疏忽了你。”
说罢,吻便落在我后背。
我顿时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他是学了四川变脸吗?
一小时前还在说我只是女性朋友,现在就开始当我是女朋友。
在他眼里,我到底算什么?
我承认,若是以前他和我求欢,我一定陪他疯。
可是在他一次又一次否认我们关系后,我已经彻底死心。
我当真没有兴趣同他再有任何肌肤之亲。
更别说,他身上还隐约留着不属于我的香水味。
“你累了一天,先好好休息吧。”
被我再次拒绝了求欢,陆景年也不恼,甚至是偷偷松了口气。
这是姜时宜回国后,我们第一次同床共枕,却同床异梦。
他躺在我身边,因为靠得近,温热的气息不断朝我涌来,却再也不能成为安抚我安睡的良药。
离开倒计时第四日,也是我们恋爱三周年纪念日。
我摁灭他的手机,轻声问他:
“之前不是说陪我两天吗?你失言了一天,就今天补给我吧!”
他毫不心虚的给自己正了正领带:
“今天公司很多事要处理,估计要加班到很晚。”
“我尽量早点下班回来,如果今天不能早点赶回来也没事,反正来日方长。”
我往后退了一步,躲开了他落在头顶的吻。
他不知道,我们,再也没有以后了,又谈何来日方长?
今天,是我们能一起度过的最后一个特殊节日。
早就知道他不在意,问他也只是随口一提罢了。
毕竟,他昨天就已经答应姜时宜,今天请假陪她去寺庙还愿。
“景年,离开前,我曾对神佛许愿,希望五年后,你还会爱我如初。”
“五年过去了,你还愿意等我,我得去还愿,不然神佛会怪我不守信用。”
8
陆景年最讨厌鬼神之说。
却为了姜时宜,在袅袅香烟中,虔诚的跪在蒲团上朝神佛磕头。
我就这么躲在柱子后面,看他诚意满满的磕完了三个头。
每一下,都那么重。
磕得我本就千疮百孔的心,碎成了齑粉,融入骨血,随着血液流动,痛到四肢百骸都在颤抖。
布捐后,他又找小和尚拿了红绸和同心锁。
他们一起在红绸上写道:
年年有今朝,岁岁有今日。
这便是他们的愿望吗?
陆景年是想不到别的台词了吗?
为何要把我们第一次在一起时许过的诺言,又对着姜时宜说呢?
他小心翼翼的把姜时宜顶在头上,慢慢站起来。
“时宜,绑高点,这样神佛就能最先听到我们的愿望了。”
一个不信鬼神的人,此刻却和所有求佛的人一样天真执着。
可惜,哪怕他陪我去过好几处名刹古寺,他都不曾和我拜一下佛,求一次姻缘。
更别说和我许愿、挂同心锁了。
我站在古树下,抬头看着飘荡的红绸上,他们相得益彰的签名紧紧相拥。
和远处拥抱在一起的人,一模一样。
那根红绸在风中、在我眼中随风飘荡......
好似在嘲笑我的天真。
我试图抓住这根嘲笑我的红绸,却怎么也抓不住。
如同我从未抓住陆景年的心。
卖香的商人从我身边路过,怜悯的递给我一盒香:
“姑娘,朝前看,别回头。”
我这才惊觉,自己脸上满是泪水。
我笑着擦干泪水,买了香跪在了神佛前。
这一次,我不再奢求陆景年和我白首不分离。
我只求自己,余生顺遂。
这夜,陆景年彻夜未归。
我便又丢了不少我的私人用品。
人生当真需要断舍离,随着宝贝的东西丢进垃圾桶,我的委屈和不甘也淡了不少。
次日,他回来了。
难得的带着一束花。
还是我最爱的向日葵。
“明月,我记得你说过你喜欢。”
我吃早饭的动作一下愣住了。
但也瞬间明白,他不是没有心,他只是不想对我用心。
将花细心的插进我买了一直闲置的花瓶后,陆景年坐在我身边:
“明月,今天我妈生日,我帮你准备了礼物,能陪我一起回家吗?”
我再次错愕。
“以什么身份?”
他沉默了。
“如果你介意,可以用女朋友的身份。”
哪怕他在十秒后愿意施舍我这个名分,我也没猜透他到底要做什么。
昨天还在许愿和姜时宜永不分离的人,现在又来撩拨我做什么?
三年前,若不是他在我要放弃的最后一秒撩拨我,我早就和他是路人了。
撩拨了三年,在我即将离开时,又故技重施吗?
我很想剖开他的心,问问它:
“我的真心,就这么卑贱吗?”
也许是因为我求过他太多次,所以他以为他主动提出让我见家长,我就该感恩戴德的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