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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梦瑶,我爷爷付出了生命为你逆天改命、飞黄腾达,你却公然退婚,刨我爷爷尸骸。待我成为风水大师之日,就是你后悔无门之时!
《麻衣邪婿》精彩片段
第1章江八爷
龙虎山下江门村,村子虽然很破败,但名人豪车往来不断,比山上的游乐园还要热闹。
不是因为这里有多著名的景点,而是因为我爷爷住在这里。
爷爷叫江大道,因为有八个儿子,别人就叫他江老八、八爷,是个远近闻名的风水先生,传闻年轻时惹了仇家,所以才隐居在江门村里。
因为爷爷卜的卦太灵验了,天南海北的人都来找他指点,因此赚了很多很多的钱,这却反而成了祸根。
我们江家,年年白发人送黑发人!
我大伯十七岁时下河捞鱼,被附近电鱼的失手电死了;
二伯在草场上追蚱蜢,追着追着,就一齐跳进了废井里,死状更凄惨。
三伯更是连满月都没熬过,就被奶水呛死了。
还有四伯、五伯......
爷爷知道这是因为他泄露了太多天机,遭天谴了,就再也没收过一分钱的算命钱,还把所有积蓄拿出来捐校赈灾。
可饶是如此,我家还是死的只剩下我跟爷爷了。
我叫江流儿,诞生于车祸现场、横尸街头的父母旁边,是江家唯一的香火了。
爷爷简直拿我当掌上明珠一样的呵护着,可我还是厄运缠身,从出生就一直发烧、咳嗽,甚至咳血,却完全查不出病因。
六岁这年,我病情恶化了,整整昏睡了八天,眼看是活不成了。
爷爷看着我,猛然从藤椅上站了起来,出门看着苍天,老泪横流——
“天老爷啊,怪我泄露了太多天机,你再怎么惩罚我都应该,可你实在不该把恶果结在我孙儿身上啊,你这是要让我江家绝后啊......”
说完,爷爷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把我锁在了家里,自己出了趟远门。
等爷爷回来时,脸色已经惨白如纸了,却带着欣慰的笑意
“流儿,爷爷替你卜了一挂,原来你命理至阴,需择一至阳之妻冲喜;”
“为利己泄露天机,破了爷爷十几年来的戒律,折损了寿元,但只要你能好好活下去,爷爷做什么都愿意......”
我迷迷糊糊的听着,只觉得还没冲喜,命运就已经开始改变了,身体一下子舒服了很多,能睁开眼了。
隔天一早,爷爷要择女跟我定下娃娃亲一事,就传遍了五湖四海。
大江南北的人蜂拥而至,豪车把江门村堵得水泄不通。
人人都想跟我爷爷结为亲家;
看似孤苦伶仃的我,却是比豪门公子还要抢手。
可爷爷从早晨看到傍晚,那些个水灵灵的小姑娘,就没一个被他看上眼的,叹了一整天的气。
晚上关门时,一个黑不溜秋的事物,却一头撞进了我家。
“狗儿?”
爷爷认出了那是我们村里的叫花子:“你这是......”
狗儿噗通一声跪了下来,从怀里一掏,竟然掏出了一个跟他一样黑不溜秋、脏兮兮的小姑娘来。
看样子跟我一般大,但严重营养不良,瘦得皮包骨。
狗儿胆怯的瞅了眼里屋,确定人已经走光了后,才咚咚咚直磕响头。
“八爷,听说您要为小少爷冲喜,您看看我女儿可行?我女儿跟小少爷一样,也是常年得怪病、倒霉,无原无由的,求八爷搭救!”
原来今天来的,全都是衣着光鲜的大人物,叫花子觉得自己太寒酸了,就一直没敢进来,直到入夜才鼓起勇气闯入。
爷爷看他磕得头都破了,就坐到椅子上,让他把生辰八字拿来看看。
原本没报什么希望,一看之下,却惊得站起。
“就是她了!虽然不算至阳,但六爻五阳一阴,还算可以!”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命也!命也!”
叫花子喜极而泣。
爷爷当即摆了一桌喜酒,点了红蜡,就这样给我跟那个脏兮兮的女孩订了亲。
爷爷笑得合不拢嘴,开怀畅饮,一直说我有救了,阴阳相济、长命百岁!
但祸福相依——我跟女孩定亲后,命理已经捆绑在了一起,断不可分离,否则肯定大祸临头!
我们俩当时还小,完全听不懂爷爷在说什么,只是好奇的互相打量着。
女孩一直在嚼树皮,我下意识把树皮拿走,给她端了三个煮鸡蛋过来。
她拿在手里,却不敢吃,我就主动给她剥开,她这才小心翼翼的咬了一口,然后有些害怕的说:“我、我叫梦瑶,童梦瑶......”说完就冲我笑了,也不知是因为鸡蛋太好吃了,还是因为我没嫌她脏。
那一刻,我懵懵懂懂的意识到,我有了一个媳妇儿,叫做童梦瑶。
虽然瘦的好像只小猴子,可那双眼睛就像雨后的晴空一样,澈净而灵动,笑起来好像弯弯的月牙。
我也不由自主的挠着头笑了。
看着我们俩天真的笑脸,爷爷突然搬来了一张梯子,然后慎之又慎地从里屋拿出一口红木匣,踩着梯子架到了房梁上。
“爷爷,你做什么?”我懵懂无知的问。
爷爷眼里闪过了一丝遗憾,旋即却洒脱大笑:“封卦!老子不算这鸟卦了。”
“往后余生,爷爷只需要看着你们平平安安的长大,就够了!决不能再重蹈你父亲叔叔们的悲剧......”
我还小,不知道封笔意味着爷爷为了我,放弃了此生最大的爱好跟财路;
我更不知道成亲意味着什么,只听爷爷说,我们年纪太小了;
就算江澜市的地区性结婚年龄较早,也得等到十八岁以后,我跟童梦瑶才能正式成为一家人。
她比我还小一岁,所以更准确的说,要等我十九岁后才能结婚。
不过爷爷说了,今晚定亲冲喜,已经足以让我们俩在结婚前保持平安了。以后结了婚,更是阴阳相济、大福大喜。
父女俩当晚就在我家住下了,我跟童梦瑶很投机,玩到三点多才睡着。
隔天天还没亮,我就被吵醒了,发现梦瑶和他父亲已经收拾好了行李。
童梦瑶依依不舍的看着我。
毕竟,我们两个都算是彼此生命里的第一个玩伴,谁也舍不得谁。
我猜到他们要走了,就赶紧从枕头下摸出一串红绳铃铛,送给了童梦瑶。
这是母亲留给我唯一的遗物,听爷爷说,寄宿着我母亲的执念,有消灾解难的作用。
“干嘛给我这个?”童梦瑶歪着头问。
我笑嘻嘻的说,是定情信物。
“什么是定情信物呀?”
“额,我也不鸡道,但电视上都这么演的!”
童梦瑶迟疑了一下,就把红绳当成脚链,倍加珍惜的戴在了脚踝上面,然后冲着我笑。
我更舍不得她走了。
看着我们两小无猜的样子,爷爷坐到了床边,语重心长的对我说:
“流儿啊,爷爷这辈子泄露了太多天机,得亏是广积善德,自此金盆洗手的话,兴许还能贫苦的活到八十岁;但要是继续做逆天篡命之事的话,恐怕连七十岁都活不到了,而且死相会非常凄惨。”
“可是爷爷就此罢手的话,你就要跟着爷爷过苦日子了,爷爷实在于心不忍......”
“爷爷,你不要做不好的事。”我本能的抱紧爷爷“只要跟着爷爷,流儿就一点都不苦。”
我说的是真心话,只要爷爷能好好的,给座金山银山我都不换!
爷爷欣慰的点了点头。
但是,他还是跟着叫花子离开了,并找了隔壁的邻居看管我。
这一走,就是整整两个月。
等爷爷回来时,已经暴瘦如柴、嘴唇发紫、印堂发黑了。手里沾着湿土跟血痂,好像刚刚埋过什么血腥之物。
脸上却跟上次出远门时一样,挂着欣慰的笑容。
“成了,成了!”
“童家已被老夫种下了风水基,自此必将逆天改命,飞黄腾达!流儿啊,你以后就得妻荫蔽了!”
我却一头扑进爷爷怀里,哭着问他怎么了。
爷爷什么都没说,嘴角还残留着笑意,直挺挺昏倒在了地上。
从那以后,我家命运就直转急下了!
不仅因为爷爷封笔后断了财路,更因为他沾染上了噩运!
原本回家后就大病不起,结果看病的医生还用错了药,直接搞成了癫痫;
看电视停电、出门下冰雹、吃鱼卡喉咙,走路摔跤、
连上个厕所,都掉进了附近的池塘里,险些溺死!
反观童家,却截然相反,简直鸿运当头;
那叫花子童苟离开我家后,就直接用我爷爷半路上送给他的盘缠,回老家盖了一套房子,应村委号召中了几亩景观树。
本来只想混口饭吃,结果正好碰上了大搞环保,靠景观树赚翻了!
他又建了个养猪场,结果猪肉也连番暴涨!
短短四年时间,童苟就从叫花子变成了城里的大老板,全家都去城里面经商了,生意越做越大,连称谓都改了。
再也不叫“狗儿”了,现在叫“苟爷”!
此时的我,却吃尽了苦头。
墙倒众人推,得知我爷爷走衰后,往常那些赖在我家撵都撵不走的人,全都避的远远的,生怕沾染上霉运。
我年仅十岁,就要上山劈柴、烧锅做饭、下田种地,爷爷病的厉害时,我还要背着他上厕所、晒太阳、去河滩洗澡。
每当我望着其他小孩发呆时,爷爷就安慰我:流儿,别怕,童家已经发达了,全都拜我所赐,不会忘恩负义的!
等你十九岁跟童梦瑶结了婚,你就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了!
: 每次听爷爷这么说,我都会期许点头,眼里总浮现出那天晚上,那个成为了我未婚妻的女孩子,那弯弯的笑眼。
然而事实是,童家发达后,就越来越疏离我家了,从最初一年探望十次,到八次,到三次……
至今,我已经整整两年没见过童梦瑶了!
但我依然清晰记得最后一次见到她时,她那美丽的模样。
当年瘦成皮包骨的小猴子,已经出落成了亭亭玉立的小美人。穿着名校的定制款短裙校服,精致的簪花别在马尾辫上,清纯可爱。
笑起来,仍然像初见时一样,如花似玉;
听到我爷爷提起婚礼时,也依然会像当年一样脸红。
我总是梦见她,总提醒自己,梦瑶是我的未婚妻,我将来一定要给她幸福!
结果,何止是两年啊,后来童家一直就没来过我家了。
爷爷意识到被耍了,气得不轻,身体状况直转极下,开始咳血、便血,确诊为尿毒症!
我急疯了,想到爷爷为童家逆天改命,就不顾三七二十一的把房梁上那个红木匣子拿下来,让爷爷教我风水秘术,我要为爷爷逆天改命!
爷爷死活不教,我就自己翻阅匣子里的典籍,
却绝望的发现,爷爷已经无药可救了!
爷爷为童家种了风水基,这是风水相术里最禁忌的邪术,施术者以“红肉”、“生魂”为代价,替他人强行逆天篡命,必遭天谴!
爷爷为了让我以后过好一点,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我不甘心,发了疯的学习典籍里的风水秘术,祈祷有一天能找到救爷爷的方法。
但厄运,还是在我十九岁这一天降临了。
爷爷跟童苟早就约定好了,在我十九岁这天,让我们俩孩子正式结婚。。
所以我一早就候在了村口,心心念念期盼着自己未过门的妻子。
结果人没等来,倒等来了邻居传达的噩耗——
“六子,不好了!你爷爷去山上祭拜你爹,遇上了泥石流,被埋了!”
我吓得魂飞魄散,抄起铲子便往山上跑。
在山脚乱石下,铲的老茧子都磨烂了,才掘出了爷爷的脑袋。
爷爷全身都被埋在乱石堆里,隐隐能看见石头挤破骨头塞进胸腹的惨状。
肚子里全是石头,已是进气长出气短了。
“爷爷!”
我痛哭流涕,村民们也哀泣不已。
也许爷爷获罪于天,可他实乃好人一个!占天卜卦只是痴爱而已,从未用此道谋财害命、仗势欺人;
甚至,爷爷人生中靠风水相术赚的第一笔钱,就是用来给村子里盖了学校、铺了路了!
却得此下场……
“流儿,哭个甚?”爷爷命不久矣,却仍然豪气盖云,大笑不已,血口大张:“老夫一生知天改命,哪能不晓得自己的寿数?本当藏在家里多活个一年半载,再受尽疾厄惨死,老夫却故意出门换得个痛快,老天,他急了,我赢了,哈哈哈~”
我心都碎了,不明白他怎么还笑得出来。
肚子里全是石头,该有多疼啊?
爷爷这才叹息了一声,看着我说:“流儿,你是我江老八的孙儿,你天生就对风水相术有天赋,将以时日,必将封神斩将,成为比爷爷还厉害的天下第一风水相师!”
“所以,就算爷爷再不希望你干这一行,也不能阻拦你,否则有违天意,肯定会为你招来解难的。”
“但你切记,爷爷就是你的前车之鉴,万不可乱用秘术!帮别人知天改命,哪怕当上了皇帝,又有何意义呢?自己活好才是真的。”
我使劲点头“我记住了爷爷,你别说话了……”
看着我心如刀绞的眼神,爷爷心底里那口硬气散了,感到很伤心,身体也因此彻底瓦解,意识不清。
“爷爷不会算错的,童梦瑶,乃你天命之女,你只有和她在一起,才能福寿安康;而她也只有和你在一起,才能摆脱他们童家血脉里的诅咒。所以,无论受到什么阻挠,你俩都不能分开……”
“是啊,童苟,你这个下贱的杂碎,你以为老夫不知道你童家因果吗?别以为你耍了老夫,没了我孙儿相助,你全家的下场定比老夫凄惨百倍……”
“啊,好美的雪,小薇啊,该温壶茶了……”
小薇是我早年失踪的奶奶的名字。
爷爷已经精神错乱了。
我着急时,爷爷却又清醒过来,直勾勾看着我说:“我的布鞋呢?那可是你奶奶亲手缝的啊,我得带走。
“不然,你奶奶就要爬出来了……”
“八爷,你、你的腿,在那儿呢……”村民既胆颤又悲哀的指向远方,。
只见爷爷的下半身,早就被挤断了,随着乱石冲进了河滩里……
爷爷看了一眼自己的下半身,眼神里骤然蒙上了一层灰雾,突然回光返照般奋力抽出血肉模糊的手,死死拽住了我。
“流儿,切记,风水师利己必召噩,需以福换福,学到的,就一定要教人;赚到的,就一定要给人!行善积德,渡人渡己,切记啊……”
在我脸色惨白的注视下,爷爷彻底断气了。
“爷爷!!”
我撕心裂肺的嚎哭,响彻四野。
……
爷爷早就留下了遗嘱,说他死在哪儿,就埋在哪儿,不得妄动,否则以后全村人都不得安宁。
将尸身缝合好、穿上寿衣,就地砌好墓室后,其他人都走了,唯有我跟钉子一样钉在那儿,呆呆看着墓碑。
我唯一的亲人,这世上最爱我的人,永远的离开了……
曾今名动全省,令所有名流豪绅当神仙一样憧憬的江八爷,死后除了村民外,却是没一个人来拜祭。
确切的说,还有个蓬头垢面、鬼鬼祟祟的乞丐,一直躲在远处的小树林里死盯着我爷爷的坟墓。
但看样子,应该只是等着吃献祭品,我也就没太关注他。
我在坟前跪了整整七天七夜,才有一只白皙的玉手,无声无息为我递来一张纸巾。
我下意识回头看了眼,顿时愣住了。
虽然她的眼睛,比以前更清澈灵动了;
她的身形,也再不是小女孩子,变得亭亭玉立。
多年来梦中的美丽,比不上现实的一分,她简直出落成了个仙女……
可我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是童梦瑶!
我未过门的妻子……
我用残留芳香的纸巾擦了擦泪,这才觉得心里暖活起来。
虽然爷爷离开了,可是,我还有梦瑶这个妻子啊。
十九岁,爷爷与童叔叔约定的期限到了,我马上就要和梦瑶正式成为夫妻了。
可美好的憧憬,很快就被刺耳的车笛声打破。
是童苟。
童苟双手拄拐、西装革履的坐在宾利豪车上,跟以前落魄不堪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他非常不耐烦似的,车笛一下连着一下的摁。
我楞了一下“童叔叔不来拜祭爷爷吗?”
童梦瑶很不自然的点点头,声若银铃:“我爸得了风湿,不方便下山地,鸣笛……鸣笛就是为了表达悲切。”
我点点头,心里却觉得,童叔叔的“悲切”未免过于深刻了,都有点惊扰到先人清净了……
我想起一件事,揉了揉跪僵的膝盖,快步朝豪车走去。
“童叔叔,这是我爷爷在遗嘱里写明了要交给你的,睹物思人,做以怀念。”
我手捧一张破瓷碗道。
当年爷爷送别童苟父女时,给了他们二十万当盘缠;童苟无以为报,将以前乞讨的饭碗赠予了爷爷。
爷爷毫不嫌弃这是只讨饭的破碗,一直悉心收藏着。
童苟看了看碗,面无表情的接过去。
然后——啪!——随手摔碎在了山下。
我目瞪口呆。
童沐瑶此时跟过来,递给了我一封牛皮纸袋:“这里是二十万,是我跟爹爹的一点心意,你收下吧六子。”
我吃了一惊,急忙摇头拒绝:“我不需要……”
童梦瑶却硬塞给了我,然后笑道:“江爷爷去世了,你一个人待在村里也没意思,爸爸已经在工厂里给你留了个职位,你就直接来城里过吧。”
看着牛皮纸袋,和梦瑶的笑容,我心里感到无比温暖。
爷爷总说,只等我十九岁跟梦瑶结了婚,就有福了!
爷爷果然没骗我。
我无比坚定道:“梦瑶,我一定会给你幸福的!”
童梦瑶的脸色,却在此刻微微一变。
她有些为难的样子,童苟却在后头用拐杖杵了她一下。
童梦瑶抿了抿红唇,便是保持微笑,说出了让我心底哇凉哇凉的话来
“六子,我们退婚吧。”
: 什、什么??
我瞪大了眼睛,感到不可置信。
我从三岁起就铭刻在心,我有个未婚妻,叫童梦瑶!我将来一定要给她幸福。
我心心念念等了十几年,往常多看其他女孩一眼,都会觉得对童沐瑶心中有愧。
结果,就等来她一句退婚???
还是在爷爷头七这天!
从山上游乐场下来的游客们,纷纷掩嘴唏嘘感慨。
曾今名动全省、令名流权贵上杆子巴结的江八爷,居然被撵到坟上来退婚了。
他们都对我指指点点的,说有个那么厉害的爷爷还被退婚,我该有多垃圾、多人渣啊。
我拳头发抖的问:“我做错什么了吗?”
“你……太穷了。”童梦瑶一点面子都不给我留的说:“今夕不同往日了六子,我们童家,现在已经是江澜市有头有脸的大家族了。现在让我卑躬屈膝下嫁给你一个一穷二白的孤儿、农民,传出去实在难听,甚至会影响我家生意。”
我没想到她会说这种话。
看看她华贵的衣着,再看看自己洗白了的牛仔裤。
我如芒刺背的低下了头。
童梦瑶见状,眼里闪过一丝不忍,回头跺脚道:“爸,你还要看戏看到什么时候?”
童苟低笑两声,头昂的老高,用很不屑的鼻音冲我哼道:“六子啊,人贵在有自知之明,你自己觉得你配得上我家梦瑶吗?你爷爷死了,你却连丧葬费都是村民凑的,更别提以后养家糊口了。”
我握拳:“我可以挣!”
“挣个屁啊,现在已经不是九十年代了,家境决定一切,你的家境现在就俩字——穷酸。”
童苟叼起一根雪茄点燃,吞云吐雾的笑道:“还是省省吧,拿着我施舍给你那二十万,修个房子,娶个乡下村妇,门当户对的,很合适你。”
他言语之间,满是轻蔑与瞧不起。
也不知当年是谁抱着女儿闯进我家,把脑袋磕破了,祈求爷爷收留他们父女。
“嫌二十万不够是吧?”
“啪!”
一沓钱砸在了我脸上,又疼又辣。
“那就再给你十万吧,全当救济乞丐了。”
我死死看着地上那沓钱,屈辱的浑身发抖——如果我现在是跟爷爷一样的大风水师,哪会受人如此践踏!
我动都没动那些钱,直勾勾盯着童梦瑶道:“你想退婚,永远不联系我便是,何必还要逼到我爷爷灵前如此羞辱我!?”
欺人太甚了!
童梦瑶有些不敢跟我对视,下意识看向她父亲。
童苟掸了掸烟灰,轻描淡写地从公文包里抽出了一张羊皮血书。
“这是你俩订婚时,你爷爷私下里逼我签的鬼玩意儿,我找内行人问过了,说是什么血咒,必须由你或你爷爷本人的血才能解开,也只有化解了这玩意儿,才算是给你俩退婚了,不然会发生不好的事情。”
童苟喃喃抱怨“你爷爷太不是东西了,逼我那么小的女儿给你冲喜,还逼我签这种不祥之物,心术不正,怪不得惨死。”
明明是他们主动求爷爷定下婚事,现在居然倒打一耙,还侮辱爷爷!
我忍无可忍的扑了上去。
童苟却是故意激怒我,立马暗示附近埋伏已久的打手现身,揪住我往死里打。
童梦瑶似乎于心不忍,却出于某种原因没有制止,表情僵硬的偏开了脸。
等我被打的奄奄一息,童苟冷笑着抓起我的血手,在血咒上一阵乱抹。
我看见,血咒上龙飞凤舞的草体字,诡异的流动起来,就像哭花的妆容一样。
“不对啊,鬼眼大师说,解咒成功的话,应该会自燃的……”
“难道,一个人的血不够?”
嘀咕着,童苟毫不犹豫指住坟堆:“把坟墓掘开,把江老八扒出来,我要他的血。”
什么???
“不要动我爷爷的墓!”
“童苟,童梦瑶,我爷爷尸骨未寒,你们居然要掘他的尸!??”
“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们!!!!”
童梦瑶浑身一颤,被我那充满仇恨的眼神吓住了。
童苟却冷笑不已,催促手下们动作快。
没一会儿,爷爷的大半截膀子就被扒拉了出来。
血腥味弥漫开来,这渗人一幕闻者蹙眉。
我痛哭流涕,怨恨自己没用,竟让别人对爷爷掘坟鞭尸!
“童苟!童梦瑶!你们欺人太甚了!!”我咬得牙龈渗血:““你们原本只是乞丐而已,是爷爷帮你们逆天改命,飞黄腾达!”
“你们因此享尽荣华富贵,爷爷却为你们折损了寿元,遭受了天谴,落得个死无全尸的下场!若非如此,我爷爷至今还活得好好的!”
“现在,你们大富大贵了,却恩将仇报!非但在我爷爷灵前大放厥词,殴打我,还掘坟鞭尸!”
“可你们别忘了,你们的一切,都是我爷爷给的!”
童苟脸色阴沉如水。
好像特别讨厌别人说他的成就,都是我爷爷给的,哪怕事实如此。
“掌嘴!”
一声令下,十几个巴掌打在了我脸上,抽的满嘴是血。
还有人用上了皮带,却被童梦瑶挥手制止。
看着我凄惨的状况,童梦瑶依然一脸冷漠。
可我分明在她眼里面,看见一丝无奈与悲哀……
童苟此时拄拐下车,亲自走到坟前,想用血咒拓下我爷爷的血手印。
可怎么够都够不到。
鬼使神差下,童苟丢掉了拐杖,尽力倾身;
却被碎石绊倒,一头扑在了坟堆上!
“咔!”
爷爷血肉模糊的枯手,居然死死掐住了童苟的脖子!
童苟吓得魂飞魄散,其他人也脸色煞白。
“不愧是西南第一风水师,命硬到老天都不收,死而不僵,冥顽不化……”
我听见有人突然在车厢里闷哼道。
一张金光闪闪的八卦镜,紧接着被贴在了车窗上。
反射出的阳光,笔直射向坟墓。
爷爷的手顿时松开了,好像只是很平常的诈尸反应而已。
童苟却被吓得不轻,见血咒已经自燃了,就赶紧屁滚尿流的回到了车里。
“快走!”
我被打手松开,连爬带滚挪到了爷爷坟边,握住爷爷的手,心如刀绞。
童苟在车里面冷笑:“抱着死人当活人,呔,真是一家神经病!就你这种死穷鬼小废物,也敢妄想癞蛤蟆吃天鹅肉?我呸!”
我看着爷爷被破坏狼藉的坟墓,紧咬铁牙,一字一顿从牙缝里面迸出来:“童苟,你们童家人恩将仇报,欺我江家无人,欺我年少!可以后日子还长,你就不怕有朝一日,我变得跟我爷爷一样厉害,能摆布你的命运吗?”
“到时候,今天的退婚之辱、掘尸之恨,我一定叫你血债血偿!”
童苟一楞,旋即哈哈大笑,靠了后去,。
一个右眼发白的老头子从童苟身侧冒出,什么都不说,直勾勾盯着我。
顿时,我没来由的头晕脑胀、胸疼如烧!
是位高人!
童苟这才讥笑道:“这位是鬼眼大师,你爷爷跟大师一比,就是个井底之蛙罢了。”
“老子等你来报复,来的早的话,正好把你跟你爷爷的丧事儿一块办了,哈哈哈~”
豪车扬尘而去。
童梦瑶趴在后车窗上,直勾勾望着我,眼角似有泪水划过,我却心里太乱没注意到。
路人们纷纷对着坟堆指指点点。
我看着爷爷被扒出来的残尸,心里面掀起了血海深仇。
爷爷说,风水秘术有违天理,不可妄用。
可看着爷爷凄惨的死状,想想这一切都是拜童家人所赐,他们还恩将仇报,当众退婚,掘坟抛尸……
我猛然跑到小树林里,扒出了埋藏的红木匣子,抽出一面古铜镜,对准了太阳;
然后抓了把泥土,跟自己的血混合,一点点洒在铜镜上,嘴里面念念有词。
随着玄奥诡异的颂念,土壤中诡异的冒出了一股股黑烟,好像血液被阳光蒸发了似的。
紧接着,黑烟就如影子一般追逐豪车而去……
我的意识,附在那股黑烟上,望进了车里——
车子里,童梦瑶靠着车窗垂泪不语,鬼眼大师正跟童苟侃天侃地。
“江老八虽然被誉为西南第一风水师,但那是因为老夫还隐世未出,在老夫面前,他屁都不算,只是旁门左道罢了。这不——老夫刚出关,就把他吓死了。”
童苟哈哈大笑,一边拍马屁一边递上雪茄。
就在此时,鬼眼大师突然浑身一僵,紧跟着身子诡异的反弓起来。
口吐白沫,疯狂抽搐!
童苟吓得雪茄掉地——这、这是中风了?
怎么好端端的会中风呢??
大师都这把年纪了,中了风,恐怕就治不好了啊……
堂堂鬼眼大师,这才刚出关,居然就要入院了。
还不如呆在关里不出来呢,这要是讹上了,算谁的啊……
此时,我站在山头上,冷冷俯瞰着车影。
耳朵里面在渗血,已经遭到了妄用秘术的反噬。
我能猜到,童苟重金聘请鬼眼大师,就是怕爷爷所言的“阴阳相济、不可分离,否然必央”;想在拆散我跟童梦瑶后,靠鬼眼大师继续维持童家运势。
现在鬼眼大师中风了,童家就没人保护了,肯定会像爷爷说的那样,灾祸不断!
童苟跟童梦瑶,迟早要反过来求我,回归童家做女婿!
思索着,我听到了一阵嘈杂声。
回头一看,顿时惊得倒抽冷气。
只见那个一直躲在小树林里观望八爷坟冢的乞丐,居然把我埋回去的尸身,又扒拉出来了!
“你特么干嘛!??”
我怒不可揭的扑了过去。
乞丐不管不顾继续刨尸,一边骂道:“欺凌你们的是童家人,为什么不直接要掉他们狗命?”
“江流儿,你心太软了,比起你爷爷差远了!你做不了一个合格的风水师!”
什么??
“你认识我爷爷??”
乞丐没有回答,顾自抓起爷爷的枯手。
指缝中,还残存着童苟脖子上的皮质!
乞丐抠出皮质,塞进了我爷爷青紫色的嘴里。
“蹭!”
爷爷青雾笼罩的眼睛,居然睁开了!
我感到一股阴风吹过。
下一秒——“轰!”
山下出车祸了!
也不知童家司机发什么疯,突然踩了脚油门,直挺挺撞在了山壁上!
车子当场撞飞了,连翻了好几个滚儿,重重地栽进了臭水沟里!
乞丐哈哈大笑,直呼天理循环、报应不爽!
我顾不上追问乞丐的身份,赶紧跑下山去、
车头已经自燃了,油箱咕噜噜的漏,一旦碰到火苗,瞬间就会爆炸!
没人敢靠近,只有我。
鬼眼大师跟司机被抛飞在了十几米外,生死未卜;
童苟磕在方向盘上,头破血流,车笛被脑袋压得长鸣不断。
童梦瑶美丽的容颜被鲜血浸染,左胳膊被卡在了碎玻璃里,右胳膊泡在汽油中,凄惨绝望的祈求我。
“救我,救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