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怕人起疑,便用他自己带来的菜刀,一刀一刀地砍下来,将尸体扔去了城外,这样就再也没人会伤害他了,我就能一直在台下坐着听他唱戏了。”
“那你为何又带他去醉春风?”
薛景行闻言,突然笑出了声,笑声中还带着些许无奈:“他说他想家了,我听闻醉春风有个云州新来的厨子,便想着带他去尝尝,谁知道,陈广就是云州来的那个。”
“你知道吗?那日他说的话我根本就不信,什么狗屁人为财死,什么累了,都是假的,你们押他去诏狱的那次,我便知道他的真心了,往日里都是我缠着他,突然有了回应,我又开心又痛心,他居然那么不要命,敢去诏狱里替我顶罪,杀人可是死罪啊,他胆子可真大。”
说罢,薛景行又看了看司空沧海,眼里还带着怜惜:“其实他胆子很小的,他应该也很害怕吧。”
说完又看向了台上的斗牡丹,斗牡丹迈着小步,捏着指尖,咿咿呀呀地唱着。
“我只是觉得有些不甘心,我虽平日里为他做了许多事,但还从没开口说过’喜欢‘二字,太可笑了。”
司空沧海看着他,沉声说道:“他知道。”
薛景行靠着,眼睛紧紧盯着台上的斗牡丹,一颦一笑,都刻在他眼中。
“你后悔吗?”司空沧海问道。
“不后悔,他还活着,我就不会后悔。”薛景行答道,片刻后,他又笑着说:“我看众生皆草木,唯有见他如青山。”
司空沧海闻言,看向了不远处的霍玉珠,后者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台上,这种感情,他也懂得。
此时,台上的斗牡丹唱完最后一句:“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梦中之情,何必非真。”
转身,拿出一把长剑,扔下剑鞘。
台下的薛景行看着,脸上的笑容僵住了,随后便猛地站起身来,大喊着:“不……”
斗牡丹看着他,笑着含泪,将长剑抵住玉颈,眼泪落在剑身上,唱到:“斗牡丹,无怨无悔。”
薛景行飞身要冲到台上,身后镇抚司的人死死地按住他,薛景行被制住,红着眼,大声嘶吼道:“放开我!!去救他啊你们!放开我!”
斗牡丹远远地看着他,对他微微一笑,手微微一用力,身子在原地转了一圈,衣袖翻飞着,血如泉涌喷溅出,惊的台下一阵喧哗声。
司空沧海和霍玉珠猛地跑到台上,薛景行见状,像发了疯一般嚎叫着:“放开我!牡丹!救他啊!放开!求你们了……放开我,让我去见他。”
薛景行趴在地上,终于松了力气,像个孩子般痛哭出声,霍玉珠紧紧捂住斗牡丹喷涌鲜血地脖子,声音颤抖着:“牡丹先生……”
斗牡丹连喘气的力气都没了,他躺在霍玉珠的怀里,用尽全身力气,侧过头看着痛哭的薛景行,脑海中回想起昨日,霍玉珠问他的话。
他是如何说的来着?
“我的确不愿意跟他一起逃亡。”
斗牡丹看着薛景行,心道出那句:但我愿意跟他一起死。
随后,眼角落下最后一滴泪,便含笑去了。
薛景行嘶吼着,嗓子都哑了,眼泪却像止不住一般,心如刀割般,头不断锤在地上,口中还唤着声声牡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