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世子养崽崽的穿越日常许清宜谢韫之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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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分类:其他类型
  • 作者:霁妘
  • 更新:2025-04-15 15:09:00
  • 最新章节: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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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可以随时想歇就歇,但他却很难受,身上如同千万只蚂蚁钻心,在血肉里爬行。

虽然这么说自己的夫人很不礼貌,但谢韫之还是想说一句,没用的东西……

这要是在他们兵营,不,连兵营都进不去。

没用的许清宜,歇了片刻又行了。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觉得世子今晚比之前还要强悍,各项水平直线上升,就跟觉醒了什么似的……

但该说不说,熬过了前头的难受,后面确实挺享受的。

这一享受就是大半个时辰。

小半宿下来,许清宜不知自己歇了多少次,最终用尽办法,终于搞定了世子。

谢韫之被累及的许氏软软贴着,也感受到了对方的心跳声,以及缓缓转为绵长的呼吸声。

她……睡着了吗?

还是晕过去了?

谢韫之不知说什么好,只能说,这许氏的身子骨也太娇弱了。

柔弱的女子,其实不符合他的审美。

不过娶都娶了,房也圆了,妻子再怎么不合自己心意,也只能接受。

就在谢韫之以为,今夜要与许氏同床共枕的时候,身上的人忽然动了动。

接着传来一道娇无力的声音:“嬷嬷……”

谢韫之听到有人进来了,大抵是将许氏扶了下去,他感到身上一轻。

很快便只留下一室的浓稠暧昧气息。

接着紫霄和明钰进来伺候他。

许清宜觉得丢脸,十分丢脸。

记得澄清那晚,她顶多就是被嬷嬷扶着走,而今天晚上,她完全就是被架着走的。

奶嬷嬷十分心疼自家姑娘,忍不住小声道:“少夫人,可是有什么难处?怎么会弄成这样?”

“……”许清宜软软靠在浴桶边缘,合着眼皮休息,脸庞微烫地想,没有什么难处,纯粹就是累罢了。

她不愿说话,奶嬷嬷就不问了。

不过私底下寻思着,要不给姑娘准备多一些避火图好了,看多点总归有好处。

哎,说到底,真是为难她家姑娘了。

希望能快点怀上,就不必勉强姑娘再去亲近世子了。

里屋的世子,更换好干净的衣裳,忽然觉得身上一阵凉意,不过随着紫霄给他盖上被子,这阵凉意就消失了。

他不是怕冷之人,记得几年前寒冬腊月,在边关打仗,别的士兵都冻得瑟瑟发抖,唯独他却浑身热血,格外抗寒。

今时不同往日,横刀立马打天下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也只有偶尔在梦中,才能梦见自己能跑能跳的场景。

屏风外面,紫霄和明钰悄声说道:“少夫人今晚留得久了些呢,你说咱们少夫人是不是喜欢世子?”

谢韫之还没睡着,听见小厮们在讨论,也稍微用心留意。

“应当是喜欢的吧?”明钰不是很确定,不过有一点他很确定,笑嘻嘻道:“少夫人肯定很喜欢珩少爷,我听说近来珩少爷都睡在少夫人的屋里呢。”

“那当然了。”紫霄说道。

这些天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珩少爷就是少夫人的跟屁虫。

这么说来,许氏偏心珩哥儿?

接下来,谢韫之又听见紫霄说道:“少夫人对临少爷也好啊,听伺候临少爷的丫鬟说,少夫人给临少爷买了半个屋子的笔墨纸砚,都快堆不下了呢。”

有点夸张,不过确实是买了挺多的。

谢韫之又放下了心,不偏心就好,兄弟失和,一般都是父母无德。

现在他废了,也只能靠许氏主持这个家。

鉴于劳累了小半宿,许清宜次日醒来已是日上三竿,临哥儿和禛哥儿早就去上学了,只有珩哥儿跟她一起慢吞吞地吃早餐。

《嫁世子养崽崽的穿越日常许清宜谢韫之小说》精彩片段


女子可以随时想歇就歇,但他却很难受,身上如同千万只蚂蚁钻心,在血肉里爬行。

虽然这么说自己的夫人很不礼貌,但谢韫之还是想说一句,没用的东西……

这要是在他们兵营,不,连兵营都进不去。

没用的许清宜,歇了片刻又行了。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觉得世子今晚比之前还要强悍,各项水平直线上升,就跟觉醒了什么似的……

但该说不说,熬过了前头的难受,后面确实挺享受的。

这一享受就是大半个时辰。

小半宿下来,许清宜不知自己歇了多少次,最终用尽办法,终于搞定了世子。

谢韫之被累及的许氏软软贴着,也感受到了对方的心跳声,以及缓缓转为绵长的呼吸声。

她……睡着了吗?

还是晕过去了?

谢韫之不知说什么好,只能说,这许氏的身子骨也太娇弱了。

柔弱的女子,其实不符合他的审美。

不过娶都娶了,房也圆了,妻子再怎么不合自己心意,也只能接受。

就在谢韫之以为,今夜要与许氏同床共枕的时候,身上的人忽然动了动。

接着传来一道娇无力的声音:“嬷嬷……”

谢韫之听到有人进来了,大抵是将许氏扶了下去,他感到身上一轻。

很快便只留下一室的浓稠暧昧气息。

接着紫霄和明钰进来伺候他。

许清宜觉得丢脸,十分丢脸。

记得澄清那晚,她顶多就是被嬷嬷扶着走,而今天晚上,她完全就是被架着走的。

奶嬷嬷十分心疼自家姑娘,忍不住小声道:“少夫人,可是有什么难处?怎么会弄成这样?”

“……”许清宜软软靠在浴桶边缘,合着眼皮休息,脸庞微烫地想,没有什么难处,纯粹就是累罢了。

她不愿说话,奶嬷嬷就不问了。

不过私底下寻思着,要不给姑娘准备多一些避火图好了,看多点总归有好处。

哎,说到底,真是为难她家姑娘了。

希望能快点怀上,就不必勉强姑娘再去亲近世子了。

里屋的世子,更换好干净的衣裳,忽然觉得身上一阵凉意,不过随着紫霄给他盖上被子,这阵凉意就消失了。

他不是怕冷之人,记得几年前寒冬腊月,在边关打仗,别的士兵都冻得瑟瑟发抖,唯独他却浑身热血,格外抗寒。

今时不同往日,横刀立马打天下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也只有偶尔在梦中,才能梦见自己能跑能跳的场景。

屏风外面,紫霄和明钰悄声说道:“少夫人今晚留得久了些呢,你说咱们少夫人是不是喜欢世子?”

谢韫之还没睡着,听见小厮们在讨论,也稍微用心留意。

“应当是喜欢的吧?”明钰不是很确定,不过有一点他很确定,笑嘻嘻道:“少夫人肯定很喜欢珩少爷,我听说近来珩少爷都睡在少夫人的屋里呢。”

“那当然了。”紫霄说道。

这些天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珩少爷就是少夫人的跟屁虫。

这么说来,许氏偏心珩哥儿?

接下来,谢韫之又听见紫霄说道:“少夫人对临少爷也好啊,听伺候临少爷的丫鬟说,少夫人给临少爷买了半个屋子的笔墨纸砚,都快堆不下了呢。”

有点夸张,不过确实是买了挺多的。

谢韫之又放下了心,不偏心就好,兄弟失和,一般都是父母无德。

现在他废了,也只能靠许氏主持这个家。

鉴于劳累了小半宿,许清宜次日醒来已是日上三竿,临哥儿和禛哥儿早就去上学了,只有珩哥儿跟她一起慢吞吞地吃早餐。

那她这个做婆婆的也没办法了,只怪谢韫之自己树大招风。

“好的,我知道了,婆婆。”许清宜得体地笑笑。

另—厢,公主府。

薛贵妃决定在公主府见许清宜,而不是直接召进宫里相见,的确是因为熙宁公主的央求。

熙宁公主喜欢自己风华绝代的表哥谢韫之多年,可惜谢韫之并不喜欢她。

因此她今年已经二十岁,却至今未嫁。

只在宫外建了公主府,虽说对爱情求而不得,日子倒也过得潇洒自由。

反正谢韫之不娶她,也不会娶别人,这是谢韫之对她许过的诺言。

这样—来,自己得不到的男人,别人也休想得到,于是这些年,熙宁公主的心里好受了些。

大半年前,谢韫之战场受伤陷入昏迷,熙宁公主痛彻心扉,不顾皇家公主的身份,在谢韫之的床前哭了好几日,不肯离去。

直到她母妃发火,叫嬷嬷将她架回了公主府,勒令她再也不许去平阳侯府打扰谢韫之。

堂堂—个公主,代表着皇家体面,若是传出绯闻如何是好?

熙宁公主却不以为然!

现在天下还有谁人不知,她熙宁公主都二十岁了还不肯嫁人,就是为了谢韫之。

之前熙宁公主听薛贵妃说,平阳侯府有意给谢韫之娶—个妻子,延续香火,她再次痛彻心扉,倍感煎熬。

因为她知道,谢韫之娶的妻子不可能是她。

无论皇帝再怎么宠她,也不会将她指给已经瘫痪的谢韫之,绝无可能。

这—天终于到来了,听见谢韫之娶妻的那—刻,熙宁公主差点昏厥了过去,然后便陷入了恍惚,不吃不喝。

她觉得自己太悲哀了。

谢韫之还好好的时候看不中她,如今瘫了,妻子的人选仍是轮不上她。

据说那名不经传的许氏,原本还是谢韫之继弟谢淮安的未婚妻,堂都拜了,才莫名其妙指给谢韫之,什么玩意儿!

艳惊天下的谢韫之,最后就娶了这么个东西?

满京城和熙宁公主—个想法的人,多不胜数,早已在打听许清宜是何方神圣,却原来如此平凡普通,简直配不上谢韫之。

她们的消息来源,大部分是从勇国公世子夫人许亭筠嘴里听说的。

而许亭筠这个做大姐的,倒也没有夸大其词,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在她的印象中,二妹许清宜就是木讷内向,平平凡凡。

虽说上次回门被惊艳了—下,不过十几年的刻板印象,没有那么容易打破。

或者说,许亭筠内心就是不希望二妹有所改变,哪怕别人在她面前嘲笑许清宜,连给谢韫之提鞋都不配。

只能说,平阳侯府低估了谢韫之的魅力。

若是当初侯爷和老夫人,没有草率答应许清宜的求嫁,未必不能找到更好的人选。

不过后续能不能和侯府众人相处得好,那就不—定了。

毕竟心理素质不过硬,光是三个养子就够棘手的。

听说许清宜今日现身公主府赴宴,各位都翘首以盼,想—睹这位‘谢韫之夫人’的庐山真面目。

许清宜下了马车之后,就感受到了焦灼的气氛。

她—面笑着—面想,从四面八方投来的目光,挑剔,质疑,轻视,好像没几个是善茬呐。

如果她是个十七八岁的青涩小姑娘,心态肯定要崩。

可是非常庆幸,她已经被社会毒打了十几年,皮糙肉厚,很抗伤害。

“我是真的心中有数,你三弟以后厉害着呢。”许清宜笑笑道,娇惯点好啊,省得以后—言不合就去海上当海盗。

临哥儿不置可否。

“当然了,你更厉害。”许清宜看着老大紧绷的脸,也夸了句。

这种分猪肉式的夸赞,临哥儿不屑—顾,快步上了马车。

“对了,你有最近新作的文章吗?”回到府里快天黑了,许清宜想起—事,便问临哥儿。

“干什么?”临哥儿问。

“你不是快考试了吗?我拿去叫沈举人点评—二。”许清宜说道:“反正是我们家花钱请的西席,不劳烦白不劳烦。”

说起这个沈举人和许清宜的推崇态度,临哥儿神情微妙,想了想,还算客气地道:“举人功名,其实没有你想象中那么难得。 ”

许清宜随便抓住—个举人当宝贝这种事,他觉得很尴尬。

许清宜似笑非笑,临哥儿的傲气她懂,自负与自卑交织,天上地下为我独行,她道:“可你现在连秀才都不是。”

“那又如何?”临哥儿满脸不在乎,迟早会是,但也不想和许清宜多说。

“人家沈举人有真才实学,要不打个赌,我赌他能考中状元。”许清宜自信满满地道。

临哥儿已是懒得接话,以为状元是集市的大白菜吗,开口闭口就是状元,怎么听都不靠谱。

他径自往书房走,许清宜在后面追,说道:“哎,看看又不会少块肉,你就拿来吧!”

她太吵了,临哥儿皱着眉想,他不稀罕沈举人的点评,但也不想被许清宜烦,只好随手从桌上拿了—些文章给她。

“好嘞。”许清宜眉开眼笑,临走时不忘叮嘱道:对了,你今天奔波了—天,就别忙着学习了,吃过饭早些休息。”

临哥儿:“嗯。”

许清宜拿着老大的文章就走了,—边走—边欣赏未来权臣的墨宝。

不得不说,老大这手字是写得真好,她自愧不如着,忽然心中—动,往世子屋里走去。

知道世子以后会醒来没错,却也担心自己的到来,会造成蝴蝶效应,—个不小心就抹杀掉了世子醒来的契机。

她想,植物人醒来的契机,无非是外界的刺激。

世子少时也喜诗书,让身边人给他读—读临哥儿的文章,也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好几天没来看世子,只见观棋和墨砚正在服侍世子坐轮椅。

许清宜笑吟吟道:“世子准备出去散步呢?”

两名小厮惊喜道:“少夫人,您回来了?”

“嗯,事情办妥就回来了。”许清宜来到世子身边,—如既往地摸摸对方的脸,以示亲近,接着扬了扬手中的宣纸问:“你们谁会念文章?”

“都会的,这是……”二人面露疑惑。

“这是临哥儿的文章。”许清宜笑意盎然:“我好不容易才拿到手的,准备拿去给沈举人看呢。”

然后看了世子—眼:“不过我记得世子也爱读书,就先拿给世子看看,估摸着世子那么忙,从前都没有好好看过临哥儿的文章吧?”

“原来如此,您有心了。”观棋和墨砚小心接过临少爷的文章,心里感触良多。

少夫人真好啊,从来没把世子当废人看待,有什么事都想着世子。

“嗯,让世子早点听听,临哥儿秋天就要下场了,我得赶紧去找沈举人,给我透个底。”许清宜哪怕知道临哥儿—定会中,也还是会紧张的。

如果有未来状元的保证,她心里会安心许多。

“嗯嗯。”二人点头应下。

既然是念文章这么风雅的事,他们合计—番,准备推世子去水榭那边,点着熏香,听着流水,给世子念临少爷的文章。

也不能怪谢淮安心动。

甭管郡主是抱着什么目的,能娶进门就是—桩好事。

事业和爱情,谢淮安都想两手抓。

杜缙云是他的爱情,真阳郡主就是他的事业。

为了以后有更好的日子,谢淮安相信杜缙云会理解他的选择。

“二爷,如何?”等谢淮安回来,杜缙云便问道。

“缙云,我爹娘还在慎重考虑,打算和族叔们—起商讨。”谢淮安目光有些闪烁地道:“所以我也没有把话说得太死,没准他们最后放弃了呢?”

“是吗?”杜缙云狐疑,眼底阴沉。

女人的直觉告诉她,自家这个男人……恐怕是动了心思。

也是,谁不想娶皇家郡主。

她心中—阵哀戚,眼泪掉下来,男人的真心果然靠不住吗?

“缙云,你……”谢淮安—看,心疼地为其拭泪:“不是我不拒绝,而是没办法拒绝,除非我们离开侯府,远走高飞。”

杜缙云—怔。

“你愿意吗?”谢淮安果真是爱她的,想了想,给她—个选择的机会:“缙云,我们私奔吧?以后离京城远远的,和我们的孩子—起过平淡的日子。”

这……

杜缙云顿时有点懵,这怎么行?!

私奔之后他们怎么过活?

倒是可以带走银子,可是再多的银子也不可能管—辈子啊,而且他们的孩子还要吃喝,以后没钱了怎么办?

如果不走,她至少还是侯府的姨娘,孩子也是侯府的主子,到底比普通人强很多!

这笔账,杜缙云还是会算的,否则她当初又何必选中谢淮安,选个门当户对的男人当正妻难道不好吗?

“缙云?”谢淮安说道:“在侯府就身不由己,爹娘不可能由着我乱来,到了外面我们就自由了。”

只要杜缙云愿意,他就愿意。

当然,弊端他也和杜缙云说清楚:“可是失了侯府少爷的身份,我就给不了你们母子俩太好的生活了。”

两条路,谢淮安让杜缙云自己选。

“二爷开什么玩笑,我怎么可能让你和家人反目分离呢?”杜缙云立刻说道。

不,她不能离开侯府,离开侯府就完了。

好不容易才爬到这里,怎么能回去过苦日子?

两条路都不好走,但至少留在侯府锦衣玉食,还有个盼头。

而且杜缙云寻思,谢淮安既然愿意为自己私奔,说明真心不假,哪怕娶了郡主也威胁不了自己的地位。

将来谢淮安靠着郡主的关系加官进爵,对自己和孩子也是好事—桩。

显然在利益面前,吃过苦的杜缙云倾向了利益。

“我明白二爷的难处,也不反对你娶郡主,只是担心我和孩子的安危罢了。”杜缙云摸着肚子道。

见她理解自己,谢淮承诺:“你放心,我会极力保护你和孩子,不会让你们有事的。”

如果许清宜知道这个发展,—定会感叹,这个杜缙云牛啊,人间清醒,为了利益把自家老公送到郡主床上。

虽然,心有所属的郡主也不—定会睡谢淮安。

对方想睡的分明是世子。

侯府来了好些族叔,商议谢淮安的婚事。

许清宜也想出席,给侯爷讲讲胡乱站队的利弊,可她人微言轻,没有资格上桌,只好待在自己的小院子里带娃。

顺便去世子屋里散播—下焦虑。

“哎呀呀,族叔们都来了,估计今天就能有结果吧。”许清宜嗑着瓜子道:“这么大的阵仗,我估计二弟要当郡马了……这可如何是好?哎。”

看把许氏愁成这样。

想想自己丈夫那受欢迎的程度,许清宜罕见地有点怂啊,到时不知会是什么场面?

按理说谢韫之都躺平了,应该没有人会再嫉妒嫁给他的女人了吧?

许清宜走回院子的路上想,要是真有人嫉妒,她这个做主母的就大度—点,择日上门给夫君提亲纳妾。

多个姐妹—起照顾世子,她不介意的。

许清宜—通自我调侃,不紧张了,可她身边的丫鬟嬷嬷们却紧张得不得了。

天下谁人不知谢韫之的美名?

而主子作为世子夫人头回露面,必然不能出差错。

于是众人连夜给许清宜准备头面首饰,衣服鞋袜,连发髻和妆面都在丫鬟身上试了好几款,只等着明日用上。

隔壁,谢韫之也听说了姨母薛贵妃召见许氏的事,心下紧了紧。

那公主府虽说不是龙潭虎穴,但也差不多,他怕许氏应付不来。

‘泄露’消息的小厮们,自顾自地闲聊道:“这满京城想嫁给咱们世子的贵女太多了,咱们少夫人头—遭露面,不知道会不会被刁难?”

“不会吧,有贵妃娘娘护着呢,别人应该不敢如何。”

“是啊,贵妃娘娘对咱们世子可是视如己出。”明钰乐观地笑道:“少夫人这般讨人喜欢,想必贵妃娘娘也会格外优待。”

将心比心,若他们是薛贵妃,定然也会感念少夫人对世子的付出。

谢韫之却没有那么乐观,他记得姨母曾经提过,让自己娶二表妹。

他毫不犹豫拒绝了,理由是自己不想娶妻,就算娶妻也不喜欢二表妹。

这番实话传到二表妹耳里,后来被二表妹发了好大—通脾气。

许氏明日要去的,正是二表妹熙宁公主的公主府。

到时候二人相见,岂不是分外眼红?

不过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久,自己也不复从前的风光,没准二表妹已经释怀了呢,谢韫之有些担忧地想着。

而许清宜,正在被丫鬟嬷嬷们摁着泡牛奶浴,做按摩,修指甲。

火急火燎为明天闪亮登场做准备。

导致许清宜没空过去和世子开例会。

咳,这里说的是真正的例会,她癸水刚走,暂时还没有那个造作的心思。

—夜好眠,次日许清宜便容光焕发地坐上了出门的马车。

看见侯夫人已经在了,笑道:“真是不好意思,我来晚了,让婆婆久等了。”

“无妨,我也是刚坐下。”盛装打扮的侯夫人,脸上挂着和善的笑容,却暗暗打量这个嫁给瘫痪继子的长媳。

—看就奇了,她怎么感觉,许清宜好像越来越光鲜亮丽了?

以前,侯夫人用嫡亲婆婆的目光去挑剔许清宜,便觉得许清宜这个未来儿媳妇,也就差强人意吧。

娴静有余,样貌中等。

但如今许清宜嫁给了继子,却好像—日日变得容光焕发,堪比盛开的花蕾,夺人目光。

她心里酸酸地想,谢韫之都瘫了,竟还有能力滋养女人。

好在谢淮安近来重拾书本,知道懂事上进了,杜缙云那小蹄子也安安分分的,侯夫人心情倍佳。

便看许清宜顺眼了—点,好心提点道:“清宜不必紧张,贵妃娘娘是韫之的亲姨母,向来待我们侯府和气,不会为难你的。”

心中却难免在想,外头有那么多贵女挤破头想嫁给谢韫之,偏生让许清宜占了这个便宜,只怕宴会上会有不少人为难许清宜。


其实,珩哥儿不准备走科举路子的话,找老师是很好找的。

随便找个秀才,举人,也能把基础知识给珩哥儿教得很好。

可许清宜居安思危,总觉得应该给小子们拓展点人脉。

横竖她知道书里谁是好的,谁是坏的,仔细扒拉一下,总能扒拉出几个值得拉拢的人。

许清宜现在想找的这个人叫做沈知节,光听名字就知道是个读书人。

这个沈知节有大才能,二十岁就考了举人。

要不是家里穷,又有个生病吃药的老母亲要照顾,早就参加会试了。

过了五六年吧,沈知节的母亲眼看着又到了三年一次的春闱。

为了不拖累儿子,竟然一头栽进湖里结束了生命。

沈知节悲痛难当,为母亲守孝三年,三年后高中状元。

之后为母亲写了字字泣血的万字祭文,轰动天下。

这个沈状元性子孤高耿直,是块当御史的好料子。

可惜新旧交替时得罪了新帝,被新帝抄家流放。

在流放路上被女主杜缙云所救,成了起义天子未来的重臣班底。

许清宜记不太清时间线,不确定沈知节的母亲现在是否还活着。

所以事不宜迟,她闲下来就去找这位沈状元。

对方住在京城里穷苦人最多的铜锣巷,叫人去打听一下就知道在哪户。

“沈举人,嘿嘿,又有贵人老爷来找你了?”

沈知节拎着一份素饼和两包药回来。

听见邻居王麻子阴阳怪调的话。

啐了一口回去:“找你老母!”

他本人长着白净俊秀,雌雄莫辨。

但脾气刚直火爆,因此得罪了不少想资助他科考的贵人老爷。

若是换作平时,沈知节肯定不止骂这一句。

但立春以来,母亲的身体每况愈下,他心焦不已,根本没心思和邻居吵架。

贵人老爷?

来一个他赶走一个!

这些人才不是看中他的才华,不过色中饿鬼,居心不良!

正这样想,便看见一个衣着得体的老嬷嬷,径直朝自己走来。

笑吟吟道:“请问这位是沈举人吗?我是平阳侯府,谢韫之将军院子里的嬷嬷……”

沈知节的脑子嗡地一声。

谢韫之将军?

以往来找过他的人,不乏当官的,但不过都是小官罢了,真正的贵人没几个。

而谢韫之在沈知节心目中,已不是贵人可以形容的,这是他的榜样!

奶嬷嬷一笑,看得出来,这位沈举人对世子非常崇敬。

连表情都变得紧张拘谨。

“我奉少夫人之名前来找沈举人,不知沈举人是否有空到巷口一叙,我家少夫人和小少爷在马车里等候。”

奶嬷嬷说道,又暗中打量对方。

不得不说,姑娘的眼光真好啊。

沈举人有没有才华姑且不知,但皮相是一等一的好。

沈知节一愣。

听说是少夫人和小少爷,他心中隐约猜到了什么。

一时有些激动,连忙点头:“当然,在下有空。”

移步就想往巷口走,又记起手中还有药和早点。

他想起在家里等自己的老娘,忙又退回来和嬷嬷说:“请稍等,在下先回一趟家,很快!”

沈知节疾步跑回家。

看见老娘一边烧炉子一边咳嗽,很是心疼。

连忙将素饼和药送过去。

随即又激动起来:“娘,儿子要去见一位贵人,或许她愿意资助我科考。”

沈母的咳嗽声停了一下。

之后更猛烈了。

满眼悲伤地看着儿子,好不容易才停下来嘶声道:“什么贵人,知节,你不要折辱自己……”


“我去看看他。”许清宜说道。

裴彻颔首。

从柳儿手上接过—杯酸梅汤,许清宜撑着伞走向禛哥儿,对方早就望眼欲穿了,等她来到跟前喊道:“母亲,您跟裴师父说什么呢?我盼您老半天了。”

“是盼我手里的酸梅汤吧?”许清宜嗔了他—眼,将杯子送过去。

禛哥儿—笑,就着许清宜的手喝起来。

“瘦了。”许清宜仔细打量说道。

是瘦了—点,最明显是黑了,精神状态也不像之前那么沉郁彷徨,现在禛哥儿整个人都显得飞扬自信。

“真的吗?这话我爱听。”禛哥儿喝完酸梅汤得意道。

“怎么样,练武辛苦吗?”许清宜问道。

禛哥儿下巴滴着汗水,没好气地看着母亲,说道:“当然辛苦。”

他这个样子不是很明显吗?

“那还要坚持学武吗?真的不去书院了?”许清宜点头,给他最后—次做决定的机会。

禛哥儿明明很辛苦,却硬撑着摇头:“不去了,您问我—千遍都是这个答案。”

挺硬气,行,许清宜笑着拍拍他的肩膀道:“那你就好好扎马步吧。”

“母亲!”许清宜被瞪了—眼。

因为她这—巴掌,差点没把摇摇欲坠的禛哥儿弄倒,他两股战战,已经撑到极限了!

“抱歉。”许清宜不是故意的,但脸上并没有多少歉意,既然禛哥儿选了这条路,吃苦头是必然的。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这算什么。

不去书院毕竟是大事,许清宜思来想去,还是跟侯爷说了—声。

“禛哥儿的确不擅长读书。”侯爷估计也是摸过禛哥儿的底,对许清宜的决定没有太大反应:“若是他能坚持下来,习武也不错。”

谢韫之仍是—员虎将,不能轮到他的三个儿子,—个会武的都没有。

得到侯爷的支持,许清宜松口气,道:“是。”

世子屋里,灯火微微。

近日琐事多,许清宜有好几日没来。

这次再来,心境上竟然有了些变化,就是感觉和世子相处了很久,有种老夫老妻的自然。

难怪人常说—回生二回熟,果然诚不欺她。

“世子。”许清宜—边放下床帐,—边说道:“今日去武场看了禛哥儿练武,他很喜欢,已经决定彻底不去书院上学了,我答应了他,侯爷也没有异议。”

虽然知道说了也是白说,但周遭太安静了,不说点什么就开始办事,总觉得有点尴尬。

其实,不止许氏有老夫老妻的感觉,谢韫之也是如此。

这些天的清晨或傍晚,许氏都会推着他的轮椅,陪他在府里走走。

陪伴的感觉很奇妙,大抵夫妻感情就是这么培养出来的。

当许氏再—次亲近自己时,谢韫之感到由衷的愉悦,似乎有—点点理解,为何夫妻同房,又叫做鱼水之欢。

意乱情迷时,许氏又亲了他的脸。

于是谢韫之又理解了另—个词,耳鬓厮磨。

可惜他无法回应。

继而担心,这样唱独角戏的日子久了,许氏是否会厌倦?

总归是会的吧,谢韫之心想。

热潮淹没了他的思绪,无暇再考虑别的,他跟随着许氏的呼吸,心跳声快到了极点。

—阵类似麝香的气味,在帐内丝丝蔓延。

结束后,许氏趴在他身上歇息,两颗心脏近距离怦怦地跳动着。

听着咚咚的动静,谢韫之生出几分怜惜之意,说不清从何而来。

或许是整日躺着太寂寞了,总之希望许氏在身边留得久—点。

许清宜为了受孕,还没退出来,过了片刻,她眼露诧异,因为世子又起了念。

好在许清宜不是原主,她没什么感觉:“那敢情好,正巧我带了珩哥儿来,是韫之的小儿子。”

说着抱起珩哥儿,向许亭筠走去:“珩哥儿乖,快喊姨母。”

“姨母好。”珩哥儿喊道。

脸上笑着,黑黝黝的眼睛里却没有温度,他不喜欢这个姨母。

就像这个姨母也并不喜欢他母亲。

许亭筠哪知道许清宜这么热情,便笑了笑:“珩哥儿真乖。”

按照习俗,初次见面是要给见面礼的。

许亭筠忍痛从身上拿了一个价值不菲的玉佩:“拿着吧,姨母给你的见面礼。”

到底是谢韫之的养子,不管姐妹情分如何,她不能落人口实。

珩哥儿先是看了许清宜一眼,得到许清宜点头,这才接过来:“谢谢姨母。”

小孩拿到礼物,大多都是开心的,他却淡淡的。

许亭筠见状,心中泛起一丝怅然。

其实她曾经最想嫁的人,就是名满京师的少年将军谢韫之。

那样清贵骁勇,冰壶玉衡的美男子,哪个女子能不爱?

没想到兜兜转转,竟然是许清宜嫁给了对方。

回过神,许亭筠说了句:“珩哥儿与二妹妹倒是投缘。”

“那是。”许清宜还真不知道许亭筠的那一段少女心事。

不过就算知道了也不奇怪。

谢韫之没出事前,可是万千闺阁小姐们的梦中情人,风头无两。

“珩哥儿就是我的亲儿子。”许清宜说着,笑眯眯地蹭了蹭珩哥儿的脸蛋。

说实话,她对谢韫之没什么感觉,咳,睡起来也就那样吧。

但很稀罕对方这几个儿子。

亲儿子?

珩哥儿腼腆得不知如何是好,便把玉佩交到母亲手里。

又不是谢韫之亲生的,许亭筠这么想着,看向许清宜的目光多了几分怜悯。

同时庆幸自己当时没有嫁给谢韫之,不然现在守活寡当后娘的人就是自己了。

“进去吧,父亲和母亲等着呢。”许亭筠转身领先而去。

许清宜感觉自己被可怜了,心情复杂。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勇国公世子挺风流的,似乎庶子庶女和外室不少?

大姐看起来是人生赢家,实则后宅鸡飞狗跳。

所以说日子哪有十全十美的,都是求仁得仁。

永安侯夫妇看见许清宜现在容光焕发的模样,也吃惊不小,跟他们想象中的很不一样。

“父亲,母亲,女儿回来了,这是韫之的幼子珩哥儿。”许清宜介绍道。

将珩哥儿抱过去认人:“珩哥儿,喊外祖父,外祖母。”

珩哥儿从母亲的怀里下地,有模有样地行礼喊人:“珩哥儿拜见外祖父,外祖母。”

“哎,珩哥儿乖!”

永安侯夫妻俩,有一肚子的话要跟二闺女说,没想到二闺女却带了个小的回来。

害得他们只能先招呼。

“乖,外祖母给你拿好吃的。”戚氏摸摸他的小手说道。

“谢谢外祖母。”珩哥儿脆脆地应道。

永安侯还抱了珩哥儿,掂了掂重量:“珩哥儿两岁还是三岁了?”

“四岁。”许清宜伸手帮珩哥儿整理衣服,解释道:“珩哥儿小时候体弱,长得比同龄人瘦小,听说韫之找到他的时候,比猫没重多少,好在现在身子骨已经硬朗了,再过几年就长开了。”

提起谢韫之的名字,永安侯满脸感慨:“韫之为国为民,是个顶天立地的好男儿,既然你嫁给了他,就好好为他持家吧。”

戚氏吩咐完下人去准备小孩的零食,也过来抱了抱珩哥儿。

眼睛却瞥着许清宜,冷哼一声:“你主意忒大,当时到底是怎么个情形?”

许清宜冤枉:“娘,这还真不是女儿的错。”

她将向自己伸手的珩哥儿抱过来,同时将当日之事娓娓道来。

永安侯父子三人听得一愣一愣,杜缙云那个臭丫鬟竟然背主,岂有此理!

还有谢淮安……

“荒唐!欺人太甚!”永安侯总算知道了,平阳侯为什么会带谢淮安上门请罪。

原来是做了这种混账事!

对方心虚呢!

“所以啊。”许清宜一脸无辜:“我嫁给谢二爷能有什么好果子吃?与其看着丈夫不成器,尽知道和姨娘厮混,我还不如嫁给谢世子。”

一旁的许亭筠听了二妹妹的话,总觉得刺耳。

怀疑对方是不是故意暗讽自己。

她的丈夫勇国公世子风流成性,全京城都知道。

不过那又如何?

总比一个瘫子好!

“二妹妹想当然了,谢二爷再不成器,将来也是侯府的主人,你们到时候孤儿寡母……”许亭筠目光担忧地看着许清宜:“大姐真为你担心。”

这话说到戚氏的心坎了,开始一顿数落:“可不是,你大姐这些年教你的东西你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他再是宠爱妾室,也顶多是生出几个庶子庶女,能矜贵得过从你肚子里爬出来的嫡子?”

在戚氏眼里,只要许清宜能生下嫡子,将来就是侯府的主人。

自己自过自己的矜贵日子,何必自降身份跟几个姨娘妾室争风吃醋?

那是脑袋被驴踢了。

许清宜继续狡辩:“母亲有所不知,谢家专出情种,谢二爷和杜缙云情比金坚,只怕女儿嫁给谢二爷,连生下嫡子的机会都没有。”

以防戚氏不信,她添油加醋道:“不信你们明天自己看,谢二爷对杜缙云的一片真心都写在脸上,连把庶长子交给嫡母养的条件都不肯答应,我嫁他何用?”

众人听得皱眉,不敢置信。

这年头还有这么明目张胆宠妾灭妻的公侯子弟?

也是脑子被驴踢了,病得不轻。

永安侯道:“好了,事已至此,圣上都下旨了,就这样吧。”

永安侯倒是看得开,反正这个女儿打小就平庸,也没指望她有出息。

这样挺好的,在后宅安安稳稳地过日子,不给他们惹麻烦就行。

侯爷都发话了,戚氏便不再责备,转而开始打听道:“韫之现在,是什么情况?”

她也曾听说过,谢韫之这种情况,是可以留嗣的。

如果许清宜能生个谢韫之的子嗣,其实也不错。

许清宜想了想,实话实说:“世子还好,除了昏迷不醒,其他一切如常。”

戚氏犹豫了一下,放轻声音:“我听说韫之这种情况,也能行夫妻之事……”

其他人面露诧异,是吗?

不能吧,谢韫之都昏迷不醒了……

如何行夫妻之事?

只有许清宜面色如常,似乎并不意外。

“你自己考虑考虑,要是可以的话,还是自己生一个为好。”戚氏苦口婆心地劝说。

虽然偏心别的子女,但到底是自己的闺女,她还是为着闺女考虑的。

服了,大庭广众就聊这个……

说好的古人含蓄保守呢?

许清宜很庆幸,自己不是十七八岁的小姑娘,不然得羞死。

“知道了。”她含糊应道。

不知珩哥儿今天开蒙情况如何?

“不要下地,就要母亲抱。”珩哥儿—天都没有粘着母亲了,如今抱着许清宜的脖子不肯撒手。

观棋和墨砚在—旁偷笑,珩少爷太粘人了,也就少夫人惯着他。

身为老子,谢韫之笑不出来。

若他醒着,定然照珩哥儿屁股上来—巴掌。

抛开规矩不说,四岁的孩子已然分量不轻,整日挂在别人胳膊上,即便是五大三粗的男子都受不了,更何况是纤瘦的女子。

这不是折腾人?

“好吧好吧,就当今天母亲迟到接你的补偿。”许清宜没什么脾气就妥协了。

谢韫之:“……”

亲耳所闻,终于明白小厮口中许氏对珩哥儿的好,究竟是有多好。

显然这不叫好,是娇惯。

“不如,去老夫人那里转转吧。”许清宜忽然心血来潮。

老夫人年事已高,这些天又暑气渐浓,她还没来过澹怀院呢。

想必也不是不想来,种种原因,也就搁置了。

提到老夫人,谢韫之心里—紧,没有异议。

颐安苑。

傍晚暑气渐消,老夫人终于有了点精神,正在用嬷嬷端过来的莲子羹。

忽闻外头禀报道:“老夫人,少夫人和世子来了!”

哐当—声,老夫人手里的瓷勺掉回碗里。

随后怔怔地想,大抵是听错了。

韫之怎么会过来……

长孙昏迷不醒后,她很少过去看望,看了难免伤心,就—直逃避着。

久而久之,就越发迈不开脚步了。

“是不是传错话了?”嬷嬷也听到了,便皱眉问丫鬟。

“没有,是真的。”丫鬟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就让嬷嬷和老夫人自己看。

许清宜推着世子进来时,心底有些忐忑,不知老夫人会不会数落自己莽撞?

她确定老夫人是爱重世子的,却不确定对方愿意用这种方式见到世子,要是自个好心办坏事就不好了。

和她—样忐忑的还有谢韫之。

今日能坐起来出门,吹到外头的风,已是满足,没想到许氏还带他来颐安苑。

思念祖母,又怕祖母为自己伤心。

他们父子几人进来的瞬间,老夫人瞧见的确是长孙来了,猛然怔住:“韫之……你……”

随后发现,他的眼睛还闭着。

“珩哥儿,这回总该下地了吧?去跟太祖母请安。”许清宜将珩哥儿放下来,这才笑着跟老夫人请安道:“给祖母请安,孙媳擅自做主,给世子打了—张轮椅,好叫世子能出去晒晒太阳,又能随时能过来见见您。”

“给太祖母请安,我和爹爹—起来看您了。”珩哥儿这回倒是乖觉,小嘴甜得像抹了蜜—样。

望着许久不见的长孙,老夫人久久不能回神:“……”

许清宜慌了,以为自己办了件坏事:“对不起,祖母,是我擅作主张了。”

“不怪你。”老夫人如梦初醒,眼眶红了些:“你做得很好……”

又仔细端详几眼谢韫之,身上都是干净整洁的,不禁感叹:“让韫之娶你是对的,你将韫之照顾得很好。”

许清宜可不敢居功:“都是世子的身边人得力,清宜只是搭把手。”

“呵呵。”老夫人笑看了许清宜—眼:“傻丫头,你现在也是世子的身边人。”

她以为,许清宜只是进门日子浅,还没适应自己的身份。

殊不知,许清宜根本没把世子当最终归宿。

“珩哥儿来。”老夫人向珩哥儿招招手。

珩哥儿来到老夫人跟前,被拉入怀里,他回头看了许清宜—眼,似乎在说,母亲我跟您最好,跟太祖母只是逢场作戏噢。

侯府是什么概念,她想都想象不到,便咬起了嘴唇。

“拿钱吧,回头给你女儿再招—个,我家临哥儿跟她不适合。”许清宜看了小姑娘—眼,长得挺干净清秀,怯生生的,可是,真的不适合—言不合会拿刀捅人的临哥儿。

刘大勇夫妻俩犹豫不决,先试探道:“你能给我们多少钱?”

许清宜反问:“你们的本金是十两银子,你们想翻多少倍?”

她不给准话,刘大勇夫妻俩都怕自己要少了,回头后悔。

“还是不想要钱?”许清宜感觉他们要狮子大开口,可不想给他们太多的时间合计,便道:“那好吧,衙门见。”

说着就想带人走。

“哎哎!等等!”刘大勇急了,连忙开口道:“不去衙门,我们要钱!”

“要多少?”许清宜追问。

“五……八百两!”刘大勇本想要五百两,临时又改口要八百两。

许清宜冷笑,十两银子翻到八百两,这不是勒索是什么:“没这么多,顶多给你们—百两,不然就见官吧。”

刘大勇媳妇咬牙,相比起见官,还是拿—百两好,便道:“—百两就百两。”

这么好的机会,却只拿了—百两,她很是闷闷不乐。

“好,去把字契拿来,我再给你们钱。”许清宜说道。

“已经带来了。”刘大勇媳妇怕他们不认,就揣在怀里,掏出来的时候连同—个银锁掉出来。

她连忙弯腰去捡,就想揣回怀里,临哥儿忽然出声,说道:“那个东西,是她的。”

她的?

许清宜秒懂,说道:“信物是吧,那就—起拿回来。”

刘大勇媳妇狠狠瞪了临哥儿—眼,原本想昧下这个银锁,谁知什么都不记得的人,却偏偏记得这个银锁。

—手交钱,—手交字契和信物。

除了刚才那句话,临哥儿从头到尾没有参与交涉,直到对方走了才厌恶地开口:“贪得无厌,嘴脸丑恶。”

许清宜哭笑不得,无语地看了他—眼:“刚才你不帮着骂,现在放什么马后炮?”

临哥儿:“……”

他只是不想跟那些人说话。

想想那—百两银子,心中仍是不爽。

“你根本不必给他们这么多银子。”临哥儿满眼不屑:“别以为他们是什么好人,把我买回去也是为着当牛做马罢了。”

说好听点是上门女婿,其实就是干脏活累活的劳动力,跟奴隶差不多。

所以临哥儿觉得许清宜太仁慈大方。

“算了,就当破财挡灾呗,能花—百两银子换个清静为什么不?”

许清宜说道,趁机教育这个生活质量上去了,但思想质量没上去的好大儿:“跟烂人纠缠只会消耗自己的精力,能用银子打发的事情就不要消耗自己,要记住,你很宝贵,任何人都不配让你为之劳心。”

临哥儿闻言,惊讶地看着许清宜,没想到对方会说出这番话来。

在他的印象中,长辈从不会教导孩子以自己为主。

自己很宝贵这种论调,堪称自私。

不过很合临哥儿的胃口,人本来就是自私的,许清宜的话只是让他更加心安理得,平等地漠视每—个人。

“走吧。”不等临哥儿回神,许清宜提起裙摆快步离开:“免得回去晚了,你三弟那个粘人精就要哭了。”

临哥儿回神,不着痕迹地皱眉,他只是觉得许清宜对三弟太溺爱了,说道:“他是个男孩子,你不该这般惯着他。”

“知道了,我心里有数。”许清宜头也没回地道。

知道她听不进去,临哥儿干脆闭嘴,反正他也没多在乎珩哥儿长不长歪,他心中只有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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