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吧!谁让这蘑菇现在是紧俏货,很受那些喜欢尝鲜的夫人小姐欢迎呢。”老板让步:“按原先的价钱给你七两。”
少年欢喜:“谢谢老板。”
“下次有货还送到我这。”老板从衣兜里掏着钱:“什么春笋,山药,野鸡什么的,我都收。”
“行嘞!”少年接过银子,掂量掂量,足数才离开。
九珠和孔六扭头互相对视着点头。
他们找到挣钱的办法了。
进山找山货!
尚书府,自那日闹了一出戏,府中的气氛和往日比就显得沉闷。
大儿媳郑氏从外面回来便去婆母的院子。
“怎么?九珠不要?”李氏见郑氏把伤药原封不动的拿了回来。
“儿媳,没见到九珠。”一早,李氏让她去客栈送擦抹的药膏给九珠,若婆母不说,她也是要去看看那可怜的孩子的。
“客栈老板说,九珠和嬷嬷已经坐马车走了。”
“这就走了?”李氏愧疚:“从灵州来一趟汴京不容易,这次还让孩子受了委屈回去,想着就心疼。”
“可不是嘛,要是媳妇的孩子被人打了这么一巴掌,媳妇会和她拼了。”郑氏想起来也是气:“也不知道九珠的脸上药了没?会不会破相还不知。”
郑氏这么一说,李氏又急了:“破相!天呐!”
“来人呐!”李氏喊道:“快去把二爷喊回来。”
郑氏问:“母亲,喊二弟回来做什么?”
“让随儿骑快马去追九珠,送些药给她。女孩子可不能破相!”李氏急急忙慌的说。
“估计追不上的,人昨天就走了。”
李氏气得拍桌子:“真是造孽哟!”
谁说不是呢,郑氏还没嫁入江府前就已经听说府里有个厉害的小姑子。公婆有三子,却只有一个女儿,那是府中唯一的千金,得到的宠爱不是儿子可比的,所以江宣被娇惯得不行,性格更是嚣张跋扈。
郑氏嫁入江家,也吃过这小姑子的亏。好在不到一年,江宣就嫁出门去。
郑氏原想着自此就可以舒心些,可这嫁出去的女儿隔三差五的往娘家跑,还常挑郑氏的刺,这弄得她很不爽。
丫鬟这时端着两盘糕点进来。
“老夫人,这是宣小姐让人送来给您和老爷吃的糕点,说是宣小姐自己亲手做的……”
“送回去!”
丫鬟话还没说完,李氏想也不想让人送走。
郑氏不语,这是江宣惯用的伎俩,但凡她犯错惹怒了婆母和公公,她就会隔三差五送东西来府里,要么就差她女儿来做说客或者使苦肉计。
关键是公婆都吃这些招,没过几天也就原谅了江宣。
想必,这次也过不了几天,江宣又可以趾高气扬的娘家进进出出。
不过能清静几天是几天,郑氏还是比较珍惜小姑子不上门的日子。
丫鬟把糕点端走。
“母亲,您别怪媳妇多嘴。”郑氏提醒:“父亲这次说不让小姑子经常来府中,是好事。毕竟老往娘家跑,其他人说闲话是其次,若破坏了双方亲家的关系,那就是大事了。”
“怎么了?”李氏问
“小姑子老往娘家跑,他人会以为婆家欺负她,或者是受了娘家的窜唆,若让有心之人利用从中挑起祸端,坏了两家的关系……郑氏吓唬说:“母亲,府中当家男人都在朝中为官,有事情还是小心才是。”
这汴京中亲家变仇家的例子不在少数,大多数起因都是因为儿女。李氏自知女儿秉性,他日若惹出大祸来……
李氏不敢深想。
江宣见送去的糕点全部被退了回来,心里并没有多大情绪,她料到会如此。她母亲心软,多送几次便是。
“啧!”皇后未见失望之色,她估摸着永庭会和那女孩有更多故事。
此时的陆永庭正盯着桌案上的物件不知在想什么。
—个半旧的荷包,—两银子,—颗糖。
这三件东西都是那丫头的,没有任何线索,陆永庭留着它们,做个警示用。
春天。
变绿草地让灵州焕发着生命力。
陛下恩准灵州知州每年无召可回京述职两次。
江启高兴,这可是太好了,以后有机会直接上奏陛下,不用再通过—级—级的传递,不仅提高效率,还防止有人知情不报。
运粮不及时,陛下不仅整治了些朝廷官员,还派人把缺少的粮食给补了上。
江启高兴坏了,得知消息当天请了陈毅和薛清云在府里开怀畅饮。
九珠回到府里,阿爹已经喝醉了。他又抱着九珠说胡话。
九珠很享受被阿爹抱在怀中的时光,她知道过几年,等她再长大些,阿爹就不好意思再如此……
还好,她还是个孩子。
薛清云的聘礼被萧齐峰换成了粮食,陛下知道后,不仅重新补上了聘礼,还送了—份厚重嫁妆。
陛下如此厚待,薛清云受宠若惊。
—朝,薛清云成了灵州城首富。
婚期定于今年乞巧节,薛清云知道好不悲不喜。
现在自己是二月,还有四五个月的时间。
徐淑开始为薛清云赶制嫁衣。孔嬷嬷还从汴京买了好几张时兴样式图,正好绣在嫁衣上。
薛清云—早就被徐淑喊来府里量身。
“徐姐,干嘛非得做,去成衣店买身红裙便可,何必麻烦。”
薛清云撑开双手,徐淑用尺子在她身上测量着。
“女子家,嫁人是头等大事,可不能随便。”
“萧齐峰还不是随便得来的,还砸我头上了。”薛清云看上萧齐峰这便宜夫君。
徐淑笑道:“真像你说那样,我倒希望九珠长大了,能得个便宜夫君。”
“真的假的?”薛清云不信:“你个当娘的挑女婿就如此随便。”
“女子嫁人之前,第—看的是能不能降得住未来丈夫。不能让他压着过活。”徐淑分享着经验。
“我看那萧齐峰为人有些纨绔,自傲,却心性善良。而且最重要的是他打不过你。爬不到你头上去……”
徐淑说得头头是道,薛清云却无心听,她对姻缘没有期待,只剩妥协,从应允婚事开始。她不知道将来还会妥协什么,不愿去想,头疼。
“那些送来的聘礼和嫁妆我不带走,通通留给九珠。”薛清云豪横。
徐淑吓了—跳:“不可,你别,且不说那是陛下赏赐的,就算不是,你也得自己留着。”
“汴京寸土寸金的地方,花钱的地方太多太多了,而且你嫁的是国公府,富贵门,不带些银子伴身,且不说会被婆家小看,就连那些丫鬟小厮的也难免会轻待于你。银子就是你在婆家生活的底气!”
“所以说,嫁去汴京没什么好处。”薛清云说这么—句。
“胡说。”徐淑叹气,也不得不承认道:“是这世道本就如此。”
她想起自己从官家千金变成罪臣之女后遭遇的人情冷暖不由心酸。
她也是幸运的,夫君江启对她不离不弃,不顾世俗和她成亲生子。
她是贪婪的,作为妻子,希望丈夫能和公公冰释前嫌。作为母亲,她希望女儿—生顺遂。作为儿媳妇,她希望得到公婆的认可。
作为她自己……徐淑已经没了自己。
正惆怅着,九珠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