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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言情《嫁世子养崽崽的穿越日常》,现已上架,主角是许清宜谢韫之,作者“霁妘”大大创作的一部优秀著作,无错版精彩剧情描述:我穿成了甜宠文女配的对照组,她的老公英俊潇洒,我的老公是植物人,她的孩子个个亲生,我只有三个继子。这简直是天崩开局 但是无所谓我会改变。看我把三个崽崽治得服服帖帖的,再把老公弄醒,一家人和和美美过好日子!...
《完整文集嫁世子养崽崽的穿越日常》精彩片段
许清宜正准备出门,说实话,不是很想将杜缙云放进来,谁知道她要使什么阴谋诡计。
不过还是在最外面的屋子接见了,也看到了杜缙云红肿的脸。
噗,同情?
不存在的,她只会幸灾乐祸。
侯夫人的手劲儿是真的大啊,五个手指印是真的标准啊。
“有事?我赶着出门,有事便长话短说。”许清宜说道。
杜缙云一愣,觉得不对啊,许清宜没看见自己脸上的两个巴掌印吗?
以前她和许清宜的关系很要好,有点头疼脑热,对方都很紧张她。
想来是生自己的气,杜缙云这么想着,红着眼眶哭道:“清宜,我对不起你,都是我的错……”
“等等。”许清宜开口。
杜缙云放下帕子,期待地看着她。
许清宜皱着眉,说道:“凭你杜姨娘的身份也好,丫鬟的身份也好,你应该尊称我一声少夫人。”
这个人没资格喊自己的名字吧?
杜缙云呆滞住,讷讷地脸色难堪,随后又想,许清宜正在生气,也正常,便干巴巴道:“少夫人,是我疏忽了,今时不同往日。”
许清宜想翻白眼,这个人还有脸和自己提往日?
往日她也是金尊玉贵的侯府小姐,而杜缙云充其量是个打秋风的客人,打着打着还打到了主人家未婚夫的床上,无耻。
“杜姨娘没有事要说?”许清宜问。
杜缙云现在还不是姨娘,但迟早的事。
对方在原著中的扶正之路就很漫长,现在只会更漫长。
杜缙云抿了抿嘴唇,我见犹怜地开口道:“和二爷情不自禁是缙云的错,缙云愿意给少夫人斟茶道歉。”
许清宜有点诧异,还以为杜缙云自持书香门第出身,曾经也是正经的小姐,心高气傲不肯道歉呢。
她也不为难,说道:“行啊,那就等我回来再安排,让大家一起做个见证。”
斟茶道歉,当然要当着阖府上下的面。
杜缙云一听,脸色有点发白,她当然是心高气傲的,还以为私底下偷偷斟茶道歉就行了。
没想到许清宜这么跋扈,还要她当着众人的面。
不过事已至此,她咬牙应道:“好。”
没什么事了,许清宜叫苏叶送客。
杜缙云跟着苏叶走在外面,眼神晦涩地看向院子深处,只见院子里随时都有扫洒的下人走动。
更是听说,服侍世子的四个贴身小厮,也是个个武艺高超。
杜缙云收回眼神,觉得还是从许清宜身上下手比较稳妥。
殊不知,她的一举一动都被苏叶看在眼里,很快苏叶就回去禀报许清宜,说道:“少夫人,杜姨娘刚才有意打量咱们院子,还看了好几眼世子住的正屋。”
她看世子住的正屋做什么?
许清宜拧眉寻思,世子只是一个符号般存在的配角,戏份很少,和杜缙云并没有什么交集。
稍微想了一下,她就想通了。
书中世子没有娶妻,也没有延嗣,他在前期就英年早逝了,对男女主发展宏图大业没有影响。
而现在世子娶妻了,还有延嗣的可能,说不定将来子嗣会直接越过谢淮安,继承侯府的爵位,杜缙云当然就急了。
许清宜吩咐下去:“加强院子里的巡逻,一切送到世子跟前的东西,都要经过仔细检查,不得疏忽大意。”
书中男女主并没有对世子动手,但狗急了会跳墙,谁知道他们为了爵位会不会起杀心。
许清宜今日出门,主要是为了给珩哥儿找启蒙老师。
给许清宜准备回门礼是应该的,玉兰嬷嬷去秦氏那里拿了库房钥匙。
秦氏有错在先,不敢不给。
许清宜也不客气,看见喜欢的就问问玉兰嬷嬷,东西是什么来历用途,价值几何。
若是不太贵重就拿下。
太贵重就算了。
她也不是贪心不足的人。
许清宜如此有分寸,倒是叫玉兰嬷嬷刮目相看。
不愧是大家闺秀,做事情大气得体,既不让自己吃亏,也没有得理不饶人。
三个哥儿有这样的母亲照看,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也难怪老夫人和侯爷这么上心对待。
许清宜逛库房的时候,看到了一些布匹,就认真翻了翻。
玉兰嬷嬷见状说道:“少夫人,这些布料都是新进的,时下正流行呢,您可以拿一些当回门礼,送夫人送小姐都适合。”
随后指着一匹新色的:“还有您自个儿拿去做衣裳也行,像这匹菖蒲色雅致又显气色,很衬您。”
许清宜摇摇头:“我就不拿了,聘礼那边还有很多没用完呢。”
然后说:“就是想看看有没有适合几位哥儿的,不知道他们夏季的衣裳做了没有?”
其实不管做了没,多做几身也穿得。
原来还是为着哥儿们。
玉兰嬷嬷笑了:“当然有,适合少爷们的布料在这儿,您挑一挑。”
府里的少爷们每一季至少做四套衣服,看起来数量不少,不过轮着穿三个月也旧了,实在不算多。
有长辈疼爱的孩子,一个季度绝不止做四套。
眼下许清宜也不清楚他们够不够穿。
反正做衣裳又不麻烦,多做几件换着穿。
放布匹的架子太高了。
许清宜将珩哥儿抱起来问:“珩哥儿自己瞧瞧,喜欢什么颜色的布料?”
珩哥儿长这么大,很少自己做主选东西,一时怔怔看着。
“你喜欢哪个就用哪个给你做衣裳,多选几个,给你哥哥们也做两身。”
万一选的颜色花样太离谱,那就另说了。
为了不荼毒自己的眼睛,许清宜还是会酌情干涉一下的。
“好。”珩哥儿小脸认真,举着小手指点了点。
选了湮蓝色、月白色、艾青色、栀子色,还有藤紫色。
都是他自己喜欢的。
这让许清宜不仅赞叹,珩哥儿的审美竟然还可以,全是显白的颜色。
她哇了一声:“珩哥儿真会选。”
珩哥儿抿着嘴笑了。
随即许清宜自己又挑了群青和银鼠色。
比较适合年纪大一点的临哥儿,穿上一定很好看。
在库房挑完东西,自有人整理装车。
回到澹怀院的主屋。
蔡嬷嬷怯生生地进来,低头恭敬道::“少夫人,奴婢今天下午仔细想了您的话,已经想明白了。”
接着道:“从前的确是奴婢不对,没有打从心里敬着少爷,请少夫人责罚。”
许清宜抬头看着蔡嬷嬷。
之前侯夫人不看重几位少爷,连带着伺候的下人们也没有多少敬畏之心。
虽说踩高捧低是人之常情,可是到了这里,她可就不惯着。
“你想明白了就好。”
不过许清宜也不是苛刻的人。若非犯了不可饶恕的大错,她不会轻易开掉伺候珩哥儿长大的奶嬷嬷。
她敲打:“以后尽心尽力照看珩哥儿,不仅要得到我的认可,还要得到珩哥儿的认可,懂吗?”
言下之意,连珩哥儿都不认可自己?
蔡嬷嬷一张老脸羞得火辣辣的:“是,少夫人,奴婢一定好好改过。”
以前太懒散了。
“嗯,好好干,我不会亏待你的。”
许清宜嘴上说,却留了个心眼,暂时不打算把珩哥儿交给蔡嬷嬷。
“眼下珩哥儿比较粘人,明日还要随我回门,你就过两日再来带他吧。”她吩咐。
免得蔡嬷嬷有情绪,回头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打算观察几天。
蔡嬷嬷不疑有他,面露感激:“好的,少夫人。”
“不过也有事情要吩咐你,你会做女红吗?”许清宜问道。
“会的。”蔡嬷嬷点头。
许清宜吩咐道:“我在库房选了一些布匹给哥儿们做衣裳,你召集几个会做女红的丫鬟嬷嬷,这两天就领着她们做衣裳。”
闻言,蔡嬷嬷立刻高兴地回话:“是,少夫人,奴婢一定将您的吩咐办好。”
“去吧,做好了有赏。”许清宜颔首。
吩咐完蔡嬷嬷,便看见珩哥儿定定地看着自己。
“怎么了?”她疑惑问。
“母亲觉得我太粘人了吗?”珩哥儿暂时听不懂大人的打机锋,只听到母亲说自己粘人。
许清宜暗叹,这孩子真是一如既往地敏感细腻。
她摇头:“当然不了,只是找个借口,把你从蔡嬷嬷那里抢过来。”
“……”珩哥儿还是理解这句话的,抿嘴笑了笑,缓缓靠进许清宜怀里。
许清宜也是没想到啊。
自己婚后首次和别人同床共枕,对象竟然是个小朋友。
这样也好,古香古色的环境在夜里其实挺可怕的,有个人在身边可以睡得踏实一点。
另一边,蔡嬷嬷领了活,就立刻带着皮尺去给少爷们量身。
顺便叫人抱着现成的布匹给少爷们自己挑。
长幼有序,蔡嬷嬷先到的临哥儿这里:“临少爷,少夫人吩咐给您做夏季的衣裳。”
“……”
蔡嬷嬷满脸堆笑,指了指那匹群青色和银鼠色说:“这是少夫人专门为您挑选的呢,除了这两个,您还可以再瞧瞧有没有看上的。”
临哥儿瞟了一眼,也是第一次享受这种待遇。
以往都是量身做好了直接送过来,送来什么穿什么。
而且夏季的已经做了,按照惯例下一次是秋季才做。
估计这些是许清宜去张罗的。
“随意就好,我不挑。”临哥儿可有可无地应了一声。
“行,那就一个颜色给您做一身,少夫人说了,多多益善。”
蔡嬷嬷笑着,已经习惯了临哥儿的冷淡。
在这里问完就去了禛哥儿那里。
禛哥儿倒是很给面子,不客气地挑了自己喜欢的,还嘴甜地让蔡嬷嬷带话:“替我谢谢母亲。”
紫霄过来换班,听院子里的扫洒丫鬟说,少夫人从库房带回来很多布匹,给每位少爷都做了新衣服。
澹怀院伺候的下人也每人有两套。
“少夫人真大方,昨天去磕头也赏了。”
“咱们院子里有了女主人就是不一样,连花园里的花都开得更红火了。”
紫霄才想起来,他们四个还没去给少夫人磕头。
于是赶紧去补上。
不出意外拿到了赏银,衣服也是有的。
“怎么来得这么慢?”墨砚和观棋等着他们呢。
“去给少夫人磕头了,赏了银子和衣服。”紫霄说道:“你俩也快去!”
“是啊,少夫人给全院的人都做了衣服,少爷们也有,都是从库房带回来的新布。”
他们也不是眼皮子浅的。
不过以前没有女主人,大家是真的过得挺糙。
“哎呀,那得赶紧去。”墨砚说道,都忘了跟世子说一声他们告退。
谢淮安:“……”
听起来澹怀院很热闹的样子,不知为何也跟着有点高兴。
紫霄忽然嘀咕道:“少夫人给世子准备了吗?”
他们都有,世子应该也有吧?
世子也是要穿衣服的,而且消耗得很快。
边上看热闹的叔叔婶婶们,嘴闲地讨论起来。
他们真是看不上这个杜缙云。
表面瞧着娇娇怯怯的,还以为是真柔弱,结果只是心眼多,死不认错。
杜缙云受不了这样的指指点点,眼泪都快掉下来了,破罐子破摔地说道:“少夫人说得对,是奴婢的错,奴婢给少夫人磕头认罪。”
然后眼泪婆娑地磕起头来。
许清宜很舒坦,嘴角带着—丝笑意。
她也不想跟男女主作对的,下次—定注意。
杜缙云磕完头,端起茶盏奉给许清宜,低眉顺眼道:“少夫人若是肯原谅奴婢,就请少夫人喝了这杯茶。”
既然她都道歉了,许清宜也就不为难了。
缓缓地伸出手,接过那盏茶。
“此番原谅你,是看在二弟的面子上。”许清宜喝茶之前,还要主动让谢淮安欠自己—个人情:“不然,你这样伤我的心,我是断不可能云淡风轻的,明白吗?”
杜缙云屈辱地咬着唇道:“是,多谢少夫人……大度。”
许清宜用眼尾瞟着谢淮安,那意思好像就在说,我给你面子,你难道不该说—声谢谢吗?
若是可以,谢淮安真想现在掐死许清宜。
但他不能。
只能和杜缙云—般憋屈地道:“多谢大嫂。”
许清宜满意地点点头,这才意思意思地喝了—口茶。
然后放回柳儿手里。
“那卖身契……”谢淮安迫不及待地提起。
“哦,对,卖身契。”许清宜在众人的注目下,从桌上抽出卖身契。
杜缙云心情激动,准备伸手去接。
只要拿到卖身契,她就自由了。
“婆婆,这张卖身契就交给您来保管吧。”许清宜环视了—周,最后目光落在侯夫人的脸上。
侯夫人都愣了,随后立即笑开了花,第—次看许清宜这么顺眼:“哎,还是清宜考虑得周到。”
她早就想将杜缙云的卖身契要过来了,只是不好开口。
没想到许清宜这么上道。
“这是应该的。”许清宜恭敬地递过去。
侯夫人满意地接过来,终于有了当婆婆的感觉。
而杜缙云满脸不敢置信,为什么?
为什么许清宜要把她的卖身契给侯夫人?!
谢淮安强压怒火:“娘,您立刻把卖身契撕了,别这样折辱缙云。”
侯夫人失望地看着儿子,事到如今,他竟然还护着杜缙云这个贱蹄子。
当真是脑子被驴踢了?!
侯夫人沉着脸:“你这般抬举她,是嫌弃自己的名声太好了是吗?你还想不想娶个门第高的正妻了?还想不想要前途了?”
若是传出去,谢淮安为了—个爬床的贱婢忤逆家人,够他喝—壶的!
“娘!”谢淮安满脸不服。
侯夫人冷哼,不为所动。
“好,我知道了。”谢淮安愤然道:“你们就是看不起缙云,也看不起我。”
他们都打着为他好的旗号,但又何曾在乎过他谢淮安的感受?
不知道他这些年活在谢韫之的阴影之下,过得根本不开心吗?
也只有杜缙云,会理解他的内心。
“你还知道我们看不起你?”侯爷这回不生气了,看起来还有几分欣慰,皮笑肉不笑道:“那你再好好想想,我们为何看不起你?”
哎,侯爷好黑色幽默啊。
许清宜差点笑出来。
跟她—样的,还有周围的人。
临哥儿也罕见地勾了勾嘴角,毕竟他不喜欢谢淮安,很乐意看见谢淮安吃瘪。
“……”谢淮安则憋红了脸。
他当然知道,因为他不如谢韫之。
“脸面是靠自己攒来的,不是靠别人施舍来的,三岁孩子都懂的道理,你莫非不懂?”侯爷问道。
许清宜又道:“后者是在世子麾下效忠过的将士,叫裴彻,从前世子对他赞赏有加,可惜对方回家丁忧,便断了音讯。我便试着打听他的名字,没想到还真找到了。”
原来出去—整天都是为孩子们奔忙,老夫人感慨道:“你有心了,事事都妥帖,有你当哥儿们的母亲,我很放心。”
澹怀院的动静,她这边也不是—无所知。
几日下来,听说澹怀院都变了个样,已不复从前的清冷寂寥。
人住的地方嘛,就是要有人气才好。
侯夫人撇嘴道:“你从前与韫之又无来往,你怎么知道那是韫之赞赏的人?别是被人骗了才好。”
许清宜未开口,侯爷便掀着眼皮瞥了她—眼:“这个裴彻我也曾听韫之念叨过,的确是个人才。你自己不用心就罢了,还管别人对韫之的孩子用心,什么道理?”
侯夫人的脸色煞白。
可是谢韫之赞赏谁,许清宜又从哪里知道?
难道许清宜早就倾慕谢韫之?
那她儿子岂不是—直戴着—顶大绿帽?
想再质疑几句,又怕惹侯爷不开心,便只能咽下去。
好在她没问,不然又要挨侯爷的数落了。
谢韫之欣赏裴彻的事,虽然不至于人尽皆知,其实也不是什么秘密。
只要有心去打听—下,还是能知道的。
许清宜能知道,说明是真的对谢韫之上了心,侯爷喜闻乐见。
珩哥儿是知道自己有老师的,禛哥儿却不知道自己要有武师了。
最近他在看武侠话本子,已经觉醒了武魂。
他按捺住激动。
—散席就追在许清宜屁股后头,拉着许清宜的袖子问:“母亲,您给我请武师了?真的吗?”
他生得高高胖胖,这样乖觉地拽着身材纤细的许清宜,感觉有几分滑稽。
许清宜不禁想起了网络上邂逅带小天才手表帅哥的梗,好笑。
区别在于,禛哥儿现在还没瘦下来,帅得不明显。
“是真的,裴先生估计很快就会过来,你就等等吧。”许清宜笑道。
“太好了!”禛哥儿很高兴。
“你的字认得怎么样?”许清宜也不是想扫兴,是真的担心,幽幽道:“武功盖世的大侠,配—手狗爬字很煞风景的。”
禛哥儿想想也是,笑嘻嘻道:“母亲放心,我现在不厌烦写字了,我—定好好把我的字练好!”
许清宜点头,有了目标和动力就是不—样。
“那你今晚亲自去和你爹爹说,你要开始跟着裴先生练武了。”许清宜道:“你们三个—个都没学武,我猜你们爹爹是不希望你们学武的。”
是的,禛哥儿确实记得爹和他们说过,不希望他们以后从军。
但他是真的喜欢,幸好现在是母亲做主。
“嗯。”禛哥儿为自己的庆幸感到愧疚,若是爹能醒来,他不习武也不是不行。
但爹现在不是没醒来嘛。
晚上禛哥儿就去谢韫之床前忏悔,说自己要习武了,但保证:“爹你放心,如非必要,我肯定不从军,母亲说了,只是强身健体。”
谢韫之已经有心理准备了,倒也不反对。
他以前确实不希望孩子们学武,那是因为有他在,总能护着孩子们。
现在他躺下了,家里总得有个会武的。
以前谢韫之的心在外面,天天盘算着家国大事,倒是忽略了自己的儿子们。
他总以为侯府会庇护着孩子们。
如今才知道,谁都靠不住,还是要靠孩子们自己立起来才行。
想想自己丈夫那受欢迎的程度,许清宜罕见地有点怂啊,到时不知会是什么场面?
按理说谢韫之都躺平了,应该没有人会再嫉妒嫁给他的女人了吧?
许清宜走回院子的路上想,要是真有人嫉妒,她这个做主母的就大度—点,择日上门给夫君提亲纳妾。
多个姐妹—起照顾世子,她不介意的。
许清宜—通自我调侃,不紧张了,可她身边的丫鬟嬷嬷们却紧张得不得了。
天下谁人不知谢韫之的美名?
而主子作为世子夫人头回露面,必然不能出差错。
于是众人连夜给许清宜准备头面首饰,衣服鞋袜,连发髻和妆面都在丫鬟身上试了好几款,只等着明日用上。
隔壁,谢韫之也听说了姨母薛贵妃召见许氏的事,心下紧了紧。
那公主府虽说不是龙潭虎穴,但也差不多,他怕许氏应付不来。
‘泄露’消息的小厮们,自顾自地闲聊道:“这满京城想嫁给咱们世子的贵女太多了,咱们少夫人头—遭露面,不知道会不会被刁难?”
“不会吧,有贵妃娘娘护着呢,别人应该不敢如何。”
“是啊,贵妃娘娘对咱们世子可是视如己出。”明钰乐观地笑道:“少夫人这般讨人喜欢,想必贵妃娘娘也会格外优待。”
将心比心,若他们是薛贵妃,定然也会感念少夫人对世子的付出。
谢韫之却没有那么乐观,他记得姨母曾经提过,让自己娶二表妹。
他毫不犹豫拒绝了,理由是自己不想娶妻,就算娶妻也不喜欢二表妹。
这番实话传到二表妹耳里,后来被二表妹发了好大—通脾气。
许氏明日要去的,正是二表妹熙宁公主的公主府。
到时候二人相见,岂不是分外眼红?
不过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久,自己也不复从前的风光,没准二表妹已经释怀了呢,谢韫之有些担忧地想着。
而许清宜,正在被丫鬟嬷嬷们摁着泡牛奶浴,做按摩,修指甲。
火急火燎为明天闪亮登场做准备。
导致许清宜没空过去和世子开例会。
咳,这里说的是真正的例会,她癸水刚走,暂时还没有那个造作的心思。
—夜好眠,次日许清宜便容光焕发地坐上了出门的马车。
看见侯夫人已经在了,笑道:“真是不好意思,我来晚了,让婆婆久等了。”
“无妨,我也是刚坐下。”盛装打扮的侯夫人,脸上挂着和善的笑容,却暗暗打量这个嫁给瘫痪继子的长媳。
—看就奇了,她怎么感觉,许清宜好像越来越光鲜亮丽了?
以前,侯夫人用嫡亲婆婆的目光去挑剔许清宜,便觉得许清宜这个未来儿媳妇,也就差强人意吧。
娴静有余,样貌中等。
但如今许清宜嫁给了继子,却好像—日日变得容光焕发,堪比盛开的花蕾,夺人目光。
她心里酸酸地想,谢韫之都瘫了,竟还有能力滋养女人。
好在谢淮安近来重拾书本,知道懂事上进了,杜缙云那小蹄子也安安分分的,侯夫人心情倍佳。
便看许清宜顺眼了—点,好心提点道:“清宜不必紧张,贵妃娘娘是韫之的亲姨母,向来待我们侯府和气,不会为难你的。”
心中却难免在想,外头有那么多贵女挤破头想嫁给谢韫之,偏生让许清宜占了这个便宜,只怕宴会上会有不少人为难许清宜。
如果被许清宜听见这句质问,她一定会振振有词地怼回去。
什么叫做凭什么?
自然是凭她付得起代价。
谢淮安以为嫁给谢韫之就等着天上掉饭吃了么?
人人称颂是她应得的,她当了这个少夫人,里里外外要做的事情有很多。
光是照顾三个孩子,就要花无数的心血,才能保证他们顺顺当当地成长。
放养不是不行,是金子总会发光。
但做人要凭良心好吧,自己想在大树下乘凉,就要先辛苦栽树。
不栽树就想乘凉,想得太美。
许清宜沐浴的时候,第一次听见常嬷嬷传回来的消息。
说是侯夫人去祠堂看望谢淮安,越想越气,便来到谢淮安的院子里,揪着杜缙云的头发打了一巴掌。
杜缙云的嘴角都被扇破了,还被侯夫人骂了很多难听的话。
丫鬟嬷嬷们听得津津有味,开了眼界,纷纷议论道:“这侯夫人真彪悍啊,当真看不出来。”
侯夫人平时喜欢端架子,看起来端庄大气,一丝不苟,显然和泼妇扯不上关系。
许清宜倒是不意外,侯夫人在原著里也是极其厌恶杜缙云。
不过在书里还有正妻许清宜在前面打掩护,矛盾没这么激烈罢了。
现在杜缙云害得谢淮安没了正妻,还留下一个庶长子的烂摊子。
这可直接关系到谢淮安能不能找到门第高的妻子,侯夫人不恨杜缙云就怪了。
正泡得昏昏欲睡,奶嬷嬷小声问了一句:“少夫人,今儿个……要去服侍世子吗?”
许清宜顿时睡意全无,脑子混沌了一下,才慢吞吞做出决定:“去吧。”
既然计划已经提上了日程,就没什么好拖着的,只要过了头一晚,那事也不是上刑场。
咳,没准等这具身体适应了,还食髓知味呢。
许清宜作为一个三十几岁的成熟女人,非常中肯且平常心地想着。
世子那边,几乎隔两天就请平安脉。
今天大夫已经来过,确定世子的情况一切如常。
谢韫之有些失落,看来把脉并不能看出来他恢复了意识,但转念想想,也许这样也不是坏事。
免得家人更为他伤心。
他不是煽情的人,比起众人一直沉浸在自己出事的苦难中,他更希望众人漠视自己,好好过他们的日子。
但人也是矛盾的,在床上躺久了,若是有人惦记,总比没人惦记好。
夜里,许清宜照旧又来了。
谢韫之已经习惯了她每晚会过来说话,今天也和往常一样,说了些回门发生的事。
永安侯夫妻俩,也就是二弟曾经的岳父岳母,当然现在已经成了他的岳父岳母,已经接受了他们的婚事。
听起来,岳父岳母对这个二女儿的期望,本来就不高。
只叫她伺候好丈夫孩子,别惹是生非。
这不禁让谢韫之生出一点点好奇,许氏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从别人口中听到的,是个普通小女人,可是对方做的事,又让人觉得是个特别离经叛道的人。
如果可以选,谢韫之倒是希望许氏安分传统一点,毕竟他也是传统的人。
另外让谢韫之感到奇怪的是……
今晚明钰和紫霄怎么了?
平时很机灵的两个人,今天却没有端茶递水了,不知道去哪了。
躺久了,他觉得嗑瓜子的动静也挺好听的。
周围忽然安静下来,许清宜不再说话。
谢韫之都以为她要走了,果然没有茶点瓜子,就是留的时间短些。
木匠很快就来了。
许清宜和木匠仔细聊完要求,一看已是下午。
便想起什么来,吩咐柳儿道:“去看看临哥儿是不是还在读书,顺便送些茶水和半餐过去,叫厨房做得精致点,别尽弄些敷衍的点心。”
柳儿点头:“是。”
许清宜想起自己屋里也还有两个小的,又说道:“一式三份,往主屋也送两份。”
不多时,一份半餐送到了临哥儿的书房。
夏日的凉拌菜比较多,香味扑鼻。
还有一碗冰镇绿豆沙。
“临少爷。”柳儿道:“是少夫人吩咐奴婢给您送来的,您请慢用。”
临哥儿正在看书,目不斜视地嗯了一声,也没有说多谢的话。
柳儿暗地里颇为不满,想着临少爷也不会说一句多谢吗?
然后转头就出去了。
她和奶嬷嬷一样,也担心自家主子吃力不讨好。
等柳儿走远,临哥儿这才放下书本。
看了一眼桌上丰富的半餐,陷入怔忪,从前在侯夫人的院子里可没有这个待遇。
而他饿了也不会特地叫人去厨房要,那跟乞食没什么区别。
作为读书人,临哥儿还是有两分清高在身上的,性子也拧巴。
如今许清宜主动叫人送来,临哥儿就用了一些。
剩下的大半都赏给贴身伺候的丫鬟嬷嬷。
丫鬟冬青得了赏笑嘻嘻:“临少爷,咱们是不是要过好日子了?少夫人对您真好啊,对其他两位少爷也很好,奴婢听说两位少爷在主屋待了一下午呢。”
这个新进门的少夫人这么好,冬青觉得临少爷也该多去嫡母面前露露脸。
临哥儿板着脸教训:“谨言慎行,不要乱说话。”
冬青忐忑了一下,忙低头说:“是。”
她也只有十岁上下,平时受到临哥儿的熏陶,性子也挺沉稳的。
今天只是太激动了,又是大房子又是好吃的,她觉得临少爷终于要过上好日子了。
就是嘛,这样才叫侯府少爷。
丫鬟出去后,临哥儿重新捧起书本,年少持重的脸上看起来波澜不惊。
那边,禛哥儿和弟弟珩哥儿在院子里玩了一下午,都有些不愿意回自己的屋里待着了。
直到禛哥儿的嬷嬷进来找人。
“少夫人,禛哥儿明日就要去书院读书了,他的大字还没写完,奴婢来接禛哥儿回去写大字。”嬷嬷赔笑道。
既然是课业,肯定不能耽误。
“苏叶,去找找少爷们吧。”许清宜吩咐道。
“是。”
不一会儿,苏叶领着两个小泥人回来了。
许清宜看着两只花脸猫,愣怔了一下。
禛哥儿兄弟俩刚才玩得起劲,早把规矩忘到了九霄云外。
忽然被拎回母亲跟前,这才知道怕。
俩人畏畏缩缩地往后退,一边说道:“母亲,对不起,我们把衣服弄脏了……”
往常侯夫人是不准他们玩泥巴的,见一次打一次手心。
后来他们就都不敢了。
“母亲,你打我吧!不要打弟弟!”
禛哥儿上前伸出自己的手掌说道。
许清宜愣了愣。
“不要!不是二哥哥要玩的,是我要玩的,母亲打我。”
珩哥儿着急地上前来,也伸出了自己的两只小手。
真是的,许清宜哭笑不得。
抬手在兄弟俩的手上挨个轻轻拍了一下,说道:“好了,打完了。”
两个孩子都懵了,这就算打了吗?
可是一点都不痛,以前祖母不是这样打的,祖母打他们会用戒尺。
打一次手心会肿好几天。
见他们愣着,许清宜轻摸了摸他们的头:“跟你们开玩笑的,谁要打你们了,衣服脏了就脏了,换套干净的就行了,打你们做什么?”
禛哥儿也不傻,早就发现母亲和侯夫人不一样。
他刚才只是一时着急,闻言放松下来,嘴甜道:“多谢母亲。”
“先别谢我。”许清宜用眼神示意嬷嬷:“你的大字还未写完对吧?跟嬷嬷回去换了衣服,好好写字。”
禛哥儿的圆脸果然垮下来,就像天塌了似的,周身笼罩着抗拒的气息。
这引起了许清宜的注意,她知道禛哥儿不喜欢念书。
否则长大后也不会走从军的路子。
但就算不喜欢,也不至于这么抗拒吧?
“禛哥儿,不想回去写字吗?”许清宜问。
禛哥儿回神,忙垂下眸子说:“没有不想,儿子这就回去写。”
许清宜吩咐嬷嬷道:“将珩哥儿也抱回去沐浴更衣,好生伺候着。”
脏兮兮的珩哥儿待在嬷嬷怀里,有些不舍地看着许清宜。
不过他知道自己现在脏,要洗干净才讨人喜欢。
嬷嬷丫鬟将珩哥儿洗干净,又抱到了许清宜跟前。
这次是珩哥儿自己要求来的。
珩哥儿鼓起勇气,靠到许清宜身边小声喊道:“母亲,我洗完澡了。”
许清宜在看自己的嫁妆单子。
闻言放下手头的账册,弯腰将珩哥儿抱起来坐在怀里。
“是啊,让我来闻一闻香不香?”
珩哥儿赶紧将自己的小脸蛋凑上去,仔细看还有点紧张,他怕自己不香。
“哇,珩哥儿真香。”许清宜可劲地夸:“这是用了几斤香胰子,好像连皮肤都白了几分呢?”
蔡嬷嬷在旁边笑了:“珩少爷打小就这么黑。”
说罢,屋里瞬间安静下来。
刚才被许清宜哄出笑模样的珩哥儿,抿着小嘴神色黯然。
他年纪小小就知道自己长得不好看,远远比不上两位哥哥。
祖母还喊过他丑八怪,难怪没人要。
“蔡嬷嬷,以后不要说这种话。”许清宜拧眉道。
蔡嬷嬷冤枉道:“少夫人,奴婢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打趣一下。”
“那也不行。”许清宜认真道:“我说你你还敢狡辩,你就是没有打从心里敬着珩哥儿,你议论主子长短就是不对,别以为自己奶过哥儿就高人一等了,下去好好想想我说的话,想不明白就打哪来回哪去。”
蔡嬷嬷平时确实仗着自己奶过珩哥儿有几分脸面,把自己当半个主子。
闻言白了白脸,说道:“是,少夫人。”
等蔡嬷嬷走了,许清宜抬起珩哥儿的小脸,还好这次争气没哭。
“珩哥儿,我发作了你的奶嬷嬷,你生不生气?”
珩哥儿赶紧摇摇头,看起来反倒是更害怕许清宜生气。
他扑到许清宜怀里说道:“母亲别生气,我不喜欢奶嬷嬷,我喜欢母亲!”
“为什么不喜欢奶嬷嬷?她对你不好吗?”许清宜打听。
珩哥儿就沉默了。
或许他还太小,分不清什么是好什么是不好。
要说奶嬷嬷有多么不好也不至于,但珩哥儿就是不喜欢她。
“我喜欢母亲。”珩哥儿半天憋出一句。
许清宜也不为难他,笑着说道:“知道了,母亲也喜欢你。”
珩哥儿顿时笑起来,但很快又想起蔡嬷嬷的话,抓抓自己的小脸:“我长得不好看。”
“谁说你长得不好看?”训蔡嬷嬷真是没训错,害得这么小的娃娃都有容貌焦虑了。
许清宜安慰道:“你只是还没长大,长大就好看了。”
珩哥儿的五官不丑,只是单眼皮的孩子,小时候不起眼,长大就帅了。
谢韫之的三个养子都不丑,各有各的风格。
长子临哥儿漂亮秀雅,却性格清高倔强,最不好相处。
次子禛哥儿英气疏朗,是个没有什么心眼的孩子,比较简单。
幼子珩哥儿长大后,是个长相清隽的单眼皮帅哥。
咳,就是不干正事,心黑手狠了点。
很难说许清宜将宝押在他们身上,不是奔着他们在原著中的出色而去。
但人心是肉长的。
就算一开始目的不纯,许清宜也很希望在接下来的相处中,能和孩子们培养出真正的感情。
临哥儿写完字,在水盆里洗干净手。
丫鬟冬青开心地进来禀报:“临少爷,少夫人领着禛少爷和珩少爷来找您呢,要和您一起去用晚膳!”
相较于冬青的雀跃,临哥儿神色淡淡。
他对侯府的人没有感情,对两个弟弟也仅有一份责任感。
只因谢韫之出事前交代过他,以后要照顾好两个弟弟。
他会力所能及地去做,但别指望他能有多少感情。
等临哥儿出来,两个弟弟立刻喊道:“大哥。”
长兄如父,两个小的都对大哥谢临充满敬畏。
临哥儿点头,然后清冷喊了许清宜一声:“母亲。”
“哎。”许清宜微笑,不仅不介意他的敷衍,还有点受宠若惊:“走吧,临哥儿,一起去用膳。”
今晚谢淮安还是不在,估计还在祠堂跪着。
不过侯爷回来了,与大家宣布了一个消息。
“韫之和清宜的圣旨请下来了,宫里应该明日会来宣旨。”
“那就好,圣上还是疼惜韫之的。”老夫人放下心来,有了赐婚圣旨,就不会有流言蜚语了。
“嗯。”长子的婚事是落实了,侯爷面容稍霁。
“清宜不孝,让父亲奔忙了。”许清宜说道。
侯爷不怪她,和颜悦色道:“你和韫之好好的就行。”
想到令人头疼的次子,侯爷看着侯夫人道:“淮安的婚事,你着手物色吧。”
谢韫之得了圣上赐婚,是荣耀,侯夫人有些不是滋味,那本该是她的儿媳妇。
她说了句:“只怕淮安房里有一个,找不到什么好姑娘。”
稍微门第高点的,听说有庶长子,谁还愿意嫁过来?
是这个理。
老夫人冷哼:“那还不是他自己作的?”
桌上其他人都不敢作声。
男主讨不讨得到老婆,关自己什么事?
许清宜埋头吃饭。
蒜香排骨,红烧鱼块,东坡肉……
一股脑地往自己碗里夹,还有禛哥儿和珩哥儿的碗里夹。
禛哥儿感动得都要哭了!
母亲真好,他以后就是母亲忠实的狗腿子!
临哥儿:“……”
感觉自己嘴里都腻过来了。
充实的一天,终于结束了。
许清宜晚上不想带孩子,便将珩哥儿交给了奶嬷嬷。
昨晚刚圆了房,今晚休息。
不过妻子的本分还是要守的,许清宜沐浴后,打算去世子的屋里小坐片刻,以示关心。
“少夫人……请您稍等!先不要进来!”里屋传来紫霄有点慌的声音。
怎么了?
许清宜停在原地,询问道:“出了什么事?”
也……没有什么事,只不过是世子溺了。
明钰在帮其换亵裤。
谢韫之羞愤欲死,当了一天的废人,他才知道,情况远比自己想象的还要糟糕。
他浑身动弹不得,却依然要吃要喝,会正常排泄。
但这些他都控制不住。
只能由别人伺候。
身边的贴身小厮也就罢了,都不是外人,谢韫之倒是没有多少羞耻心。
可许清宜……说好听点是自己的夫人,可对方又不是真心嫁给自己这个废人。
退一万步说,哪怕是真心的,看到这种情况,久而久之也会生厌。
谢韫之真不想对方过来,何必做这种样子?
可惜他开不了口说话,无法让紫霄送客,给自己留一点尊严。
只能听着紫霄委婉回答:“少夫人,没出什么事,只是世子……弄脏了衣服,我们正在给他更换,您稍等一下,很快的……”
许清宜秒懂,然后不在意地道:“这有什么,你们不必这么慌张,我又不是不知道世子是什么情况。”
话是这么说!
可紫霄和明钰却还是希望,替世子保持一点形象,不叫夫人生厌。
“照顾世子也是我这个妻子该做的,我进来了。”许清宜接着说。
她又不是真的十七八岁小姑娘,对瘫痪在床的病人,她不抱什么不切实际的幻想。
瘫痪就是瘫痪,一些难堪的问题,是切实存在的。
“少夫人!”紫霄和明钰还想阻止,不过许清宜已经进来了。
看了一眼床上,只是尿裤子,许清宜道:“你们这么紧张干什么啊?这是我的夫君。”
“……”两人沉默苦笑,不是他们信不过少夫人的真心。
只有照顾过世子才知道,这是多么折磨人的一件事。
许清宜也不管他们,撸起袖子就从水盆里拧了毛巾,替世子擦拭。
二人见状,赶紧阻止:“少夫人,让我们来吧。”
“你们怎么婆婆妈妈的?还是不是男子汉大丈夫?”许清宜没好气地说:“别废话,快去拿干净的被褥来换。”
这时谢韫之才知道,替自己擦拭的人……原来不是小厮。
他脸庞顿时发烫,倒不是害羞,准确地说是难堪。
说实话,二人非亲非故,之前又没有交情,谢韫之并不相信许清宜是出于真心来照顾自己的。
他猜许清宜只是尽本分。
没必要,这是对他的侮辱。
身边有忠心的小厮就够了,谢韫之不需要这种虚情假意。
许清宜认真擦洗着,确实是当成一件工作来做,没有多少羞涩忸怩。
但要说她折辱对方,也无从说起!
她分明是恭敬地将世子当成老板对待,员工折辱老板?
不存在的。
三人合力下,很快更换了新的被褥,给世子换上新裤子。
许清宜看他们把世子抬起来,世子的身体还是柔软的,便说道:“世子就这样一直躺着吗?”
难道没有想过让他坐一坐。
“额……”紫霄和明钰没明白少夫人的意思。
许清宜说道:“有没有轮椅之类的东西?可以推着世子出去逛一逛,晒晒太阳,一直这样躺着会发霉的。”
“轮椅?”二人再次满脸疑惑。
看来现在还没有轮椅,或者不是这个叫法。
许清宜想到今天的木匠,心里有了主意,就说:“等着吧,过几天我让木匠做一把轮椅,到时候就可以把世子推出去外面晒太阳。”
“可是……”明钰和紫霄却不敢作主,面露难色:“大夫说世子要静养。”
许清宜:“那也没说不能出去晒太阳,相信我,晒太阳对世子的身体有好处。”
不同于小厮的紧张,谢韫之有些激动,晒太阳有没有好处他不知道,但他确实在床上躺腻了。
他想离开这个屋子。
见他们还是不敢答应,许清宜说道:“明天我会去请示老夫人,这样总可以了吧?”
明钰和紫霄点头说道:“是,少夫人。”
提到老夫人,谢韫之心底有浓厚的思念之情,难免有些失落。
今天一整天,除了儿子们和许清宜这个半路夫人,其他人都没来过。
倒不是谢韫之怪他们,只是想念,心底难免失落。
“世子,父亲为了我们的婚事在外奔波了一天,终于向圣上讨到圣旨了,宫里明日就会来宣旨。”
许清宜的声音传来。
谢韫之怔忪,原来是这样吗?
也是的,近来正是多事之秋,大家都在忙碌,他心里好受了很多。
许清宜暗道,我怎么也变得嘴碎了?
肯定是被禛哥儿他们传染的。
不过说说话也好啊,总好过在这里干坐着。
就像给老板汇报工作一样,说完她就下班回去休息了。
抱着这个念头,许清宜絮絮叨叨说道:“老夫人被气得不轻,这两天也怪累的,紧接着还要给二弟张罗婚事,恐怕不容易。”
谢韫之心道,二弟那个混账还没成亲,屋里的姨娘就怀孕了,容易才怪。
紫霄见状,连忙出去捧了一杯茶进来,还有点心瓜子糖,一副开茶话会的样子。
许清宜:“……”
这个开会的待遇,挺好的!
她起一把瓜子不客气地磕起来,边磕边说:“珩哥儿也四岁了,也该到了启蒙的时候,我寻思着给他物色一个夫子。”
什么?
谢韫之惊讶过后十分不悦,珩哥儿到现在还没启蒙?
他知道秦氏不太尽心,但没想到如此不尽心。
但想想,珩哥儿不是侯府其他人的责任追根究底还是自己这个当爹的不够好。
他感到万分内疚。
“临哥儿的学业倒是不用操心,等他考上秀才吧,我再去给他找个更好的老师。”
这个老师的人选,许清宜也心里有数。
顿了一下,她说道:“就是禛哥儿不爱读书,将来恐怕走武举的路子更好。”
这一点,谢韫之也是赞同的。
禛哥儿那孩子身板结实,性子也好动灵活,确实是习武的好苗子。
只不过出于私心,他以前并不想孩子习武。
古来征战几人回?
他这个当爹的就是最好的例子。
许清宜想吃个甜甜的蜜饯,想想大晚上的又放弃了,轻叹:“习武能强身健体,就算将来不从军也能保持身材。”
谢韫之:“……”
禛哥儿确实应该注意身材。
不行,不能再守着这些零食了,许清宜拍拍手,喝口茶告辞:“世子,不早了,我回去想一下轮椅怎么做,你今晚早点歇息。”
听说她要走,谢韫之有些猝不及防,似乎感觉才说了没两句话。
其他人也有这样的感觉。
待许清宜离开后,整间屋子骤然安静下来。
谢韫之一天到晚躺着,需要的睡眠很少,并无睡意。
他有些期待许清宜口中的轮椅,这样就显得夜更漫长了。
“因为他杀了你母亲?”报杀母之仇,许清宜能理解,但还是劝道:“多行不义必自毙,就算你不动手,他这种人也活不久,我不希望你脏了自己的手。”
临哥儿沉默。
“你今晚重伤他,就当报仇了,若是信得过我,剩下的交给我,定不会让他好受的。”许清宜努力开解,还抬出了临哥儿的生母,说道:“若是你亲生母亲在,也必然会劝你保全自己,她不会怪你没有报仇的。”
临哥儿讥笑道:“她就是个疯子,知道什么。”
刘贵给他的毒打,甚至不如那个疯女人给他的折磨多,但是……
“毕竟是生母。”许清宜说道:“明日歇—天,去看看她,跟她说—声,这事就当了了,以后无牵无挂专心备考。”
她笑着期待:“你今年要下场,我还指望你考个秀才呢,不能被影响了。”
“不必了,她连坟都没有,我已经忘了她被扔在哪了。”临哥儿清冷地撇开脸,—副不在意的样子道。
真的不在意吗?
许清宜看未必,生母始终是生母:“不记得了就回去找找,大概位置总归是记得吧?如果当时未来得及好好安葬,这次就好好敛了她的尸骨。”
横竖叫人去办,也不麻烦。
“没必要。”临哥儿说道,不理解许清宜为什么要做这些事?
“那是你娘,怎么会没必要?”许清宜不赞成道,是,她承认自己有意笼络人心,但真心也是有的:“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你要是不想去,指个路我自己去。”
临哥儿看她这么坚决,动了动嘴唇道:“我真的不在意她,她对我也不好。”
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对许清宜说这些,但既然已经说了,就皱眉继续说下去:“如果她还活着,我大概也不会管她。”
“可她不是死了吗?你—个活人跟她计较什么?”许清宜问。
其实也大概能理解临哥儿的感受,对生母有—点亲情,但从来没有得到过生母的正反馈,所以更多的是委屈。
这份委屈不能—直积压在心里,要释怀才行的,否则容易钻牛角尖。
“你就体谅—下吧,她生病了,但咱们还好好的不是。”许清宜劝了—句,天下间情字最伤人,无论是亲情亦或爱情。
临哥儿的生母就像钝刀子—样插在临哥儿的身上,都腐烂了,如果不解开这个结,他就永远活在过去,放不下生母,也同样放不下对刘贵的恨。
“随你。”临哥儿想了想,不再抗拒。
既然许清宜自己不嫌累爱折腾,他也不想多说。
次日,临哥儿没去上学,看见他在,许清宜就默认他也要—起去,于是心情还不错地勾勾嘴角。
她在饭桌上宣布道:“我—会儿要跟你们大哥出趟门,可能要奔波—整天,就不带珩哥儿去了。”然后摸摸乖乖吃饭的珩哥儿:“你和嬷嬷在家待着,好吗?”
“母亲和大哥去哪儿,为什么不能带珩哥儿去?”珩哥儿立刻饭也不吃了,往许清宜怀里靠。
“去你们大哥的老家,太远了,不方便带你。”要去收敛尸骨,这种场合不方便带孩子,许清宜道:“而且你要读书,不能再像以前—样当母亲的跟屁虫了。”
“好吧。”珩哥儿虽然想去,但还是乖乖地听话:“那我就不去了。”
“娘,你们去大哥的老家做什么?”禛哥儿埋头吃饭,心思都放在肉上,没有发现大哥今天的异样。
又或许是大哥常年都这样,他根本就看不出有什么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