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王爷去偏殿歇息吧,奴婢这就命人准备。”叶珍珍说完之后,一边打哈欠,一边往外走,让丫鬟们去偏殿重新铺床。
“本王答应了吗?”看着自顾自安排的某个丫头,齐宥转过头盯着四喜,一脸郁闷道。
“回王爷的话,没呢。”四喜小心翼翼道。
怎么办?他家王爷好像要发火了。
“都是你这个蠢奴才失察所致,本王的床铺里怎么会有黄蜂?”齐宥说到此,脸色一沉:“若是意外,你给本王自领三十大板,若是人为,限你明日之内差个水落石出,如若不然......五十大板。”
“是。”四喜吓得双腿一颤,连忙跪下应道。
“今日之事,给本王封锁消息,一个字也不许透露出去。”齐宥黑着脸道。
堂堂王爷,睡梦中被蜂蛰了。
这运气太背了,传出去丢人。
他可不想成为旁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是。”四喜连忙颔首,心里却想着,要如何善后才能不挨揍。
叶珍珍真的困了,她指挥丫鬟们将偏殿整理妥当之后,回到了寝殿,却不见齐宥的踪影。
“王爷呢?”叶珍珍连忙出去,看着守在外头的侍卫陈鹏和陈程,低声问道。
“王爷在里头,并未出来。”陈鹏连忙说道。
叶珍珍听了之后顿时担心起来。
她连忙冲进了屋里,见四喜居然从里面走了出来,忍不住松了口气。
“珍珍姑娘,王爷已经歇下了,姑娘小声些。”四喜小心翼翼说道。
叶珍珍闻言有些发懵。
床上空无一人,齐宥歇在哪里了?
“王爷说,姑娘的耳房瞧着不错,就歇下了,姑娘也快些去歇息吧。”四喜说完之后,快步走了出去,顺手关上了房门。
叶珍珍看着空空如也的寝殿,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耳房啊,那可是她的地盘,他们家王爷居然霸占了,真是太过分了。
再说了,那是奴才住的地方,王爷一点都不忌讳吗?
她一个奴婢,不可能去睡齐宥的床,自己的床又被人家给占了,那她该睡哪里?
齐宥需要她进去伺候吗?
叶珍珍觉得十分苦恼,片刻之后还是回了她的耳房。
齐宥原本没想和叶珍珍一个小丫头抢地方睡,王府这么大,他这个主子还能没地方住吗?
可一想到叶珍珍那丫头未经允许就擅自做主,把他弄到偏殿去住,齐宥有些气闷,也不知哪根筋不对,居然跑去叶珍珍床上躺着了。
这一趟就不想起来了。
叶珍珍的床不大,但软硬适中,躺着很舒服,被褥是晒过的,闻着有股阳光的味道,还带了丝清甜,他本就很困,片刻就睡着了。
所以......现在叶珍珍没地方睡了。
看着某位王爷四平八稳躺在自己的榻上,又累又困的叶珍珍恨不得一脚把他踹下去。
当然了,稍稍清醒一点点就不敢有这个念头了。
说起来,这王府是人家的,连她都是他的,床被霸占了,好像也没有那么十恶不赦了。
叶珍珍想了想,从柜子里找了被褥,直接铺在地上睡了。
她这屋子虽然只是个小耳房,但因为和王爷寝殿想通的缘故,地上铺着地毯,所以,睡着也不算太凉,太潮湿。
大约是太困的缘故,叶珍珍很快进入了梦乡。
天快亮的时候,齐宥醒了过来,他每日几乎都是这个时辰起身的,所以,哪怕昨夜折腾了许久,有些没睡够,他还是醒来了。
看着睡在地上的叶珍珍,齐宥才意识到自己谁在了人家姑娘的榻上。
他本想喊醒她,想想还是作罢了。
此时的齐宥才意识到,自己昨日的所作所为似乎有些幼稚,不过......他是王爷,王府的主子,永远不会承认的。
齐宥下了榻,走到耳房门口时,突然去而复返,把叶珍珍一把从地上抱起,放到了榻上,顺手给她盖上了薄被。
一个姑娘家,被他逼的在地上躺了一夜,齐宥心里还是有点儿过意不去的,毕竟......人家昨夜才替他解了毒呢。
不过......他绝不认错,不然他这脸往哪儿搁?
做完这些之后,齐宥出了耳房,连他都没有发现自己的脚步放的很轻。
“王爷。”
寝殿里,四喜带着小厮和丫鬟们等候片刻了,见自家王爷出来了,连忙上前伺候他梳洗、更衣。
“都小声些,别吵醒了叶珍珍。”齐宥低声道。
“是。”四喜一怔,随即满脸笑容的点了点头。
王爷这么护着叶姑娘,肯定是被人家拿下了啊。
四喜长长松了口气,贵妃娘娘若是知道了,肯定很高兴。
齐宥命人拆开了缠绕着手臂的白布,见昨夜还红肿不堪的手臂几乎已经消肿了,只是有些红疹子尚未完全褪去,顿时放心了。
叶珍珍那丫头医术不错啊。
“走吧。”齐宥一边说着,一边往外走去。
“是。”四喜等人应了一声,连忙跟了上去。
耳房里,叶珍珍等他们走远之后,才悄悄睁开了眼睛。
其实,她家王爷把她抱到榻上时,她就醒了,之所以没动,也是怕太尴尬了。
她倒是还想睡呢,可身为奴婢的她最终还是克制住了。
等她收拾一番出去时,发现寝殿里没人了。
张嬷嬷则在外头站着,仿佛是在等她一般。
“丫头,得手了?”张嬷嬷见叶珍珍出来了,连忙上前,笑着说道。
叶珍珍瞬间明白她的意思了,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从前,王府众人,包括张嬷嬷,从来不会去过问王爷是否宠幸了谁,如今倒是盯得紧了。
不过,想想也对。
他们家王爷洁身自好,之前并无通房丫头和侍妾,这不是有她了嘛。
“不曾。”看着一脸期待的张嬷嬷,叶珍珍摇了摇头。
“这......”张嬷嬷闻言有些不敢置信道:“王爷今日心情极好,还吩咐人都撤出寝殿,怕打扰你歇息,我以为......”
以为叶珍珍被宠幸了呢。
“王爷昨夜被黄蜂所蛰,耽误了不少时辰,早就困了,哪里会想别的,嬷嬷多虑了。”叶珍珍摇摇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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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她即便出手,她家王爷也未必肯让她医治。
片刻之后,去请府医的小厮疾步跑了进来。
“启禀公公,梁大夫今日沐休,不在王府,张大夫饮了酒,尚未清醒......”
四喜闻言勃然大怒:“混账,身为府医居然敢私自饮酒,当真该诛。”
他家王爷是习武之人,身强体壮,一年到头几乎连头疼脑热都没有,根本用不上府医,除非和皇子们切磋武艺,轻微淤伤,让府医推拿医治。
可绕是如此,那些混蛋也不该怠慢啊。
“把他给本王丢出王府去。”红珊也怒了。
“是。”守在外头的侍卫赵鹏连忙应了一声,又道:“王爷,属下等人立即去医馆请一位大夫过来。”
红珊闻言没出声,算是默认了。
叶珍珍一直站在一旁盯着红珊的手臂,一开始还能忍住,后来见红珊的手臂越来越肿,越来越红,而且还往上蔓延,顿时按捺不住了。
她连忙小跑着回了自己住的耳房,从柜子里的小抽屉中拿出了一个小巧精致的银盒子来。
里面有银针数根,是她幼年时和李嬷嬷学医时,李嬷嬷所赠。
这银针比起宫中太医所用的银针细很多,十分难得,刺入穴位时,人的疼痛感很轻,而且更加有效。
“珍珍姑娘,你这是?”四喜见叶珍珍去而复返,还从银盒子里拿出了银针,顿时急了。
“王爷,蜂毒有轻有重,王爷这毒素窜的太快了,整条小臂内侧都长满了疹子,越来越红肿,而且还不断往上窜,再不祛毒,万一毒气攻心,那就麻烦了。”叶珍珍说到此,美目中带着一丝凝重之色:“刑部尚书王大人家有位庶出的公子,一年前便是因为被马蜂所蛰,丢了性命的。”
这事儿当时在京中传的沸沸扬扬。
都说那位公子太倒霉了。
叶珍珍却知道,人家死的不冤。
李嬷嬷曾和她说过,马蜂毒性极强,被蛰后毒针没有被及时拔除,体质虚弱者,极易丧命。
她家王爷虽然是被黄蜂所蛰,也不能大意。
“你替本王祛毒。”红珊没有丝毫迟疑,低声说道。
他可不想和王家那个蠢货一样,成为被小小毒蜂弄死的倒霉鬼。
四喜却觉得有些不妥,万一叶珍珍治不好,反而让毒蔓延更快呢?
他知道,府里不少丫鬟、婆子有个头疼脑热之类的病时,会去求叶珍珍开方子或抓药,但那些都是奴才。
他家王爷精贵着呢。
叶珍珍才不管那么多呢。
既然红珊答应了,她立马出手了。
“请王爷褪去寝衣。”叶珍珍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拉开了红珊的寝衣。
当男人宽阔结实的胸膛出现在自己面前时,叶珍珍微微一愣,不过下一刻便干脆的出针了。
几枚银针封住了红珊的心脉,防止毒气攻心。
几枚银针刺入红珊手臂上方,防止毒气继续蔓延。
“烦劳公公替我掌灯。”叶珍珍低声道。
“好。”四喜见她下针又快有准,没有丝毫迟疑,不像宫里的太医,给贵人们瞧病的时候,下一针考虑许久,真的有些被镇住了。
叶珍珍借着明亮的烛火,找到了红珊被蛰的地方,用稍微粗一些的针慢慢刺入,过了好一会儿才把残留在里面的毒针给挑了出来。
“嬷嬷,帮我拿一些皂角水来。”叶珍珍见张嬷嬷进来了,连忙说道。
大半夜的,动静这么大,张嬷嬷自然也被惊醒了,她见叶珍珍正在帮自家王爷医治,大气也不敢出,听叶珍珍要皂角水,连忙出去吩咐丫鬟准备了。
丫鬟们常用皂角水洗头和净身,这东西不缺。
等皂角水端来后,叶珍珍连忙让红珊把手臂放进去清洗,又去了一趟府里的药房,用了几味药材碾碎了,加了牛黄调制成药膏。
等她返回时,赵鹏等人已经请了一位大夫回来。
大夫发髻凌乱,衣裳都穿反了,整个人战战兢兢的,一看就是被人在睡梦中强行拎起来的。
“王爷......看脉象......毒气没有攻心,毒针也被拔出来了......并无大碍,过两日,这红疹子就消了。”老大夫打了个哆嗦,颤声说道。
“那烦劳大夫瞧瞧,这药膏可能用?”叶珍珍走了过去,递上了自己配置的药膏。
那老大夫连忙伸手抹了一点在手背上,闻了闻,又轻轻尝了一点点,一边点头,一边道:“这是极好的,对症下药,敷上这药膏,王爷的手臂很快就能消肿了。”
红珊闻言很干脆的伸出了手臂。
叶珍珍连忙替他涂抹药膏,然后用白色的绵软细布轻轻缠了起来。
“本王以前曾见过李嬷嬷替皇祖母治病,她的手段,你学的倒是好。”红珊低声道。
叶珍珍不知道他这话是何意,低声道:“嬷嬷医术极佳,奴婢只是学了点皮毛而已,王爷谬赞了。”
女子医术高,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万一被旁人知道了,就比某位公主。
她们若是开口要人,红珊给不给呢?
她留在红珊身边,虽然只是个卑微的通房丫头,可也有重获自由的机会。
若是被红珊送给了旁人,那估计一辈子都会被困在后宅之中,当个奴婢了。
就比如李嬷嬷。
她跟在太后身边几十年,虽然备受太后器重,旁人都不敢把她当奴婢看待,可李嬷嬷的确被困在后宫一辈子。
叶珍珍真还想有朝一日能重获自由,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呢。
“王爷,时辰不早了,王爷快歇歇吧,明日一早还要去衙门里呢。”叶珍珍见红珊盯着自己,连忙躬身说道。
“本王不想睡。”红珊盯着一旁的大床,一脸嫌弃道。
“王爷,奴才这就吩咐人把床铺上的被褥全部换了。”四喜连忙说道。
“不必了。”红珊皱了皱眉说道。
哪怕换了,他也很嫌弃。
好端端的,睡到大半夜,他突然翻了个身,又被黄蜂给蛰了,疼的他一下子惊醒了过来。
黄蜂怎么会钻进他的被子里?
是飞到屋子里来的,还是有人想害他?
说起来都是四喜这些奴才的错,居然没有好好检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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